人扶住,而身下的踏焰則噴了個響鼻,撒開四蹄繼續往前。她回頭向後看,身後跟隨的幾匹馬也陸續越過樹幹,搖頭甩尾地跟上踏焰的速度。
“這山裡多打獵用的陷阱,你們在這裡騎馬,都不擔心嗎?”
臉上的血跡已經幹了,還有不少因為路上那袖口擦臉的關係被抹開的印子,說話間那雙眼睛裡的驚懼表露無遺。鍾贛將視線從她臉上收回:“受過訓練的馬,懂得避開各種障礙和陷阱。”
梁玉琢似懂非懂的頷首,腦子裡想到的都是奧運會上馬術比賽的畫面。
大概,意思是相通的吧。
馬在鍾府門前停下,門口的護衛見鍾贛翻身下馬,扶下馬背上的人,忙迎上前來牽住韁繩,與人一道將馬從邊門送進馬廄。
之前在書房有過一面之緣的校尉上前來。
“去給姑娘找身替換的衣服。”鍾贛開口,“男裝吧。”
上回來過府裡的小子是個姑娘。這事兒,府裡的錦衣衛們都知道。畢竟他們平日裡要做的事情,就是緊盯目標,不放過任何細節上的東西。往常送到鍾贛手上的本子裡,若非沒必要,他們就是連對方上茅廁用的是左手還是右手,翹不翹蘭花指都能查出來。
可是說到給姑娘家找身替換的衣服,哪怕是男裝,還是覺得有些為難的。
鍾贛顧不上底下這幫人為難不為難,領著梁玉琢進了漱玉軒。
軒內有廂房空置,有僕役給端來水盆和乾淨的帕子就退了出去。替換的衣服也很快就送了進來。
“擦把臉,把衣服換上。不要帶著血跡回村,免得讓村裡人提心吊膽。”
“好。”
房間內立著一面銅鏡,雖有些看不大清楚,但到底比沒有強。梁玉琢拿起帕子擦了擦臉,已經幹掉的血跡有些不那麼容易擦完。她又用了點力氣,直擦到臉皮生疼,才長舒了口氣放下。
倒不是真有那麼難擦,只是越擦越容易想起那一刀落下的時候,從斷臂出噴湧的鮮血。
和上輩子電視裡看到的古裝片不一樣,影視劇拍攝用的血漿迸射出的效果,根本不是真實的噴血可以相比的。
近在鼻尖的血腥味,倒現在回憶起來,都是那麼的令人作嘔。
梁玉琢撫了撫胸口,好不容易壓下不適感,關上的門被人輕輕敲響。
“換好了嗎?”
是鍾贛的聲音。
“還沒有。”
梁玉琢趕緊應了一聲,丟下帕子,抓過衣服就往屋內屏風後躲。
得到回應後的鐘贛沒有再敲門。漱玉軒內的這間廂房原先是女眷的住處,後來改建時底下負責此事的校尉自作主張將這間廂房留下,振振有詞的說是為了鍾府日後的女主人留的。雖捱了一頓揍,但廂房最終還是留了下來。
空置了這些時日,如今還是頭一次有人進去。
想起在縣城外撞見的場景,鍾贛目光微沉。換了一任縣官也不過如此,重罪之人竟也能放出牢獄。守城護衛眼盲至此,生生看著眼皮底下的百姓受難也不動分毫……如果他們稍晚一點經過,是不是那些穿著官服,頂著官帽的人就當真一動不動?
他動了動手指,忽然覺得,是不是該寫一封摺子了。
正在醞釀抬頭,身後的房門“吱呀”一聲推開。鍾贛扭頭,看著從屋內出來的梁玉琢,微微眯眼。
衣服是校尉從同屋準備回家探親的同僚包裹裡翻出來的,對方要帶給家裡十三歲的兒子,特地買了一身成衣。只是這給十三歲孩子穿的成衣,到了她的身上,不見小,倒是有些寬。
只是,比起衣服,她明顯被擦得發紅的臉頰更引人注意。
“回去吃些清淡的。”鍾贛頓了頓,“夜裡早些睡,若是怕,就和你阿孃一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