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未燼對現代網路小說並不瞭解,頭一次聽說這個新鮮詞,倒是貼切:“真假少爺?”
他低笑,繼續以那淡然無波的口吻敘述過往,延用了剛學會的新奇詞語,許多細節被一筆帶過,輕描淡寫。
“那位假少爺,享受著裴家無盡的榮寵,名字中更是寄託了父親的厚望——裴箬麟,寓意如麒麟般強健。而我,則隨母親病逝,父親再娶,由外婆一手撫養至八歲,才被尋回裴家。”
“可惜的是,裴箬麟遺傳了他母親的先天性心臟病。”
晏灼妤皺了下眉頭:“現代醫學對此病雖非束手無策,只是治療費用高昂,非一般人所能承擔,但對於裴家不足為道,難道是你三叔……”
裴未燼說到這裡,眼神微涼,譏誚道:“我三叔雖對我父母無情,但對孩子尚存一絲憐憫,不至於袖手旁觀。”
“自我歸家後,父母原意是為裴箬麟安排手術,之後送他離開。然而,裴箬麟在裴家的薰陶下,早已精通人心算計。他一面在父母面前扮作乖巧懂事,說著手術費昂貴,只想趕緊回家照顧年邁的外婆;一面又不斷激怒我,自導自演,在父母面前博取同情,好讓自己繼續留在裴家。”
“我即便是親生兒子,也抵不過他們朝夕相處的九年感情。”
“及至我十一歲那年,裴箬麟的心臟病發作越發頻繁,他終是按捺不住,意圖徹底清除我這個障礙,並取而代之。”
晏灼妤聞言,脊背瞬間繃直,緊張地反握住裴未燼的手,急聲問道:“他幹什麼了,是不是打你了,還是指使人綁架你了?”
裴未燼輕輕搖頭,語調沉穩:“他並未直接對我下手,只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自食其果。”
“在醫院治療期間,他偷偷調換了藥物,意圖嫁禍於我,卻沒注意到該藥品不適用於心髒病患者,將自己給害了。是我按鈴讓醫生進來搶救,雖救回一命,只是身體損害太大,已經不具備做手術的指標了。”
“裴箬麟死後,父親他們都懷疑那年是我動的手腳,可當時的我剛重返校園,大字不識一個,怎麼會做出換藥這種事情。”
裴未燼微哂,“說來確是可笑,血緣至親的父親對我從無信任,反倒是無親無故的外婆,最信任我。”
晏灼妤聽著就覺得揪心,她這位聯姻物件性子冷淡,講起自己過往經歷就像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不誇大其詞,也不多憐惜自己,像一位過客一般。
即便如此,她卻也能從字裡行間感受到,小時候的裴未燼,滿懷期待的迎接本該屬於自己的幸福家庭,卻被那麼多人誤解有多委屈失落。
想來,裴總淡漠寡慾的性格也是從那時候被迫養成。
晏灼妤深吸一口氣,母愛氾濫,強行攬住裴未燼的肩膀,又硬掰著他的脖子,讓他靠在自己肩頭,像小時候母親安慰自己一樣,輕拍著他的後背,柔聲道:
“那些黯淡的日子都已經過去啦,現在有我這個小火苗灼灼生輝,必定讓你燃燼黑夜,以後,晏灼妤會百分百信任裴未燼的。”
裴未燼靠在她肩頭,閉上眼睛應了一聲。
熟悉的話,熟悉的動作,好像一切都沒有變。
他享受著這一刻的閒愉,也享受著身邊人對他的信任與溫柔低哄,還想要更多。
“你還記得在雲宛園中看到的那些牌匾上的字跡嗎?”
“當然記得。”晏灼妤輕笑:“你說那是你小時候寫的。”
她還偷偷拍了幾張照片。
裴未燼微側頭,鼻尖輕觸她髮間縈繞的話梅香,眉眼低垂,看著異常乖順。
“準確的說,是我十歲的時候寫的,外婆家住在山區,教育比較落後,村裡的小學也只教到兩年級,當我回到裴家,裴箬麟的小楷已初具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