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如走馬觀燈。
晏灼妤昏迷過去的時候,夢到了小時候的事情。
六歲那年母親去世,幾乎是同一年,晏戍庭就把懷孕的林茉晴領進了家門。
林茉晴託人查了性別,知道懷的是女孩後,把主意打到了晏灼妤身上。
她故意摔倒在晏灼妤面前,流產後,晏戍庭大發雷霆,把晏灼妤關了三天禁閉,派人看守,連飯都不給吃。
姜玥琳還在的時候,每天早上都會給晏灼妤梳個漂亮的辮子送她去上學。
但媽媽走後,沒人管她,一頭及腰的烏黑柔順的長髮都變得毛躁。
晏灼妤也是個倔的,這三天硬是一聲不吭,自己用推子剃了個狗啃似的寸頭。
等三天一過,林茉晴又叫喚著這兒疼那兒不舒服,天天在晏戍庭身邊刮枕邊風。
她說晏灼妤弒母又有暴力傾向,很可能是親眼見到自己母親慘死,有了心理陰影,需要送到鄉下靜養。
沒多久,晏戍庭就被她說動了。
除夕夜一月二十五,天寒地凍,還飄著雪花。
年僅七歲的晏灼妤被打包送到了山溝溝裡。
林茉晴為她挑選的寄養家庭,條件惡劣至極。
女主人收了林茉晴的錢,第一晚便將晏灼妤鎖進了柴房。
幸運的是,之前晏灼妤看姜玥琳主演的港片《不夜神偷》時,便纏著媽媽教她開鎖,學得又快又好。
所以當晚,晏灼妤就把柴房的鎖撬了。
她把行李箱的錢和貴重物品全都揣兜裡,正要翻牆逃走,看門的大狗眼尖,跑過來衝著她汪汪汪的狂吠起來。
夜深人靜,一點叫聲都能讓人驚醒,更何況是狼狗那撕心裂肺的喊叫聲。
女主人住的屋很快就亮起了燈。
晏灼妤本來就怕狗,騎在牆頭不上不下,急的想哭,腿又軟。
她正打算咬牙回柴房,斜對面那扇紅漆斑駁、貼著倒福字的大門吱呀一聲開了。
一個穿著舊碎花棉襖的小男孩出現在門口,他臉蛋是有些貧血的黃白,兩手關節處紅紅的。
他茫然抬頭,正巧看到揹著月光的晏灼妤,問道:“你坐那麼高幹什麼,在看星星嗎?”
晏灼妤:“……”
這小屁孩,哪隻眼看到她在看星星了。
牆邊那條狼狗急得又蹦又跳,晏灼妤嚇得臉又白了一度,連忙縮了縮腿。
她打量著小男孩的身高,比她高一頭多,胳膊腿看著也有勁兒。
“喂,那個,我被家裡人賣到這來了,我不是在看星星,而是在逃跑,你能幫我一下嗎?”
小男孩那雙漂亮的淺灰眸子瞬間瞪得圓圓的:“被……被賣了?”
“怎麼賣的?賣了多少?那你為什麼不走門逃跑?”
晏灼妤:“……”
大門外有狗守著,她哪裡敢過去,這人是十萬個為什麼嗎?
女主人已經找過來了,看到騎在牆頭上的晏灼妤,破口大罵:“你個賠錢貨,第一天就給我鬧事,摔死你得了,趕緊給我下來,我打不死你!”
晏灼妤眼一閉,心一橫,決定搏一搏,作勢就要往下跳。
小男孩嚇得衝上前來,趕緊把家門口的大垃圾桶推過去墊在牆下。
“砰”的一聲,晏灼妤落在垃圾桶裡,疼得齜牙咧嘴,半天沒緩過神來。
小男孩一愣,連忙扒著垃圾桶的邊沿往裡瞧:“哇,你別死啊……”
“不是我殺的你。”
晏灼妤扶著垃圾桶站起來,腳踝傳來陣陣刺痛:“除夕夜能不能說點吉利話,你才死了呢。”
小男孩看到她還沒死,鬆了口氣:“我只是客觀猜測了一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