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卓昭節才到長安時,與卓玉娘有過兩次小小的衝突,然而都是小娘子之間的意氣罷了。出閣之前,卓昭節和卓玉娘關係還是不錯的。
但卓玉娘嫁的是江扶風,江家在兩位郡王之間一直都是堅定的持中不言,今兒這樣的日子……尤其是真定郡王這會還在侯府,即使男女有別,可私下遣使女傳遞信箋表達態度也不是不可能——可以說是頗為敏感,她怎麼會過來呢?
卓昭節思索之間卓玉娘已經到了,看得出來她出門的匆忙,只穿了七成新的絳紫地靈雀銜花對襟上襦,束著杏子黃羅裙,綰了個拋家髻,斜插著翡翠珠攢芙蓉簪子,俏麗之中略帶憂愁。
才進門,卓玉娘就蹙著眉尖道:“七娘,我有事要託你。”
“六姐請坐,今兒個過來的好生突然,我都沒能出去迎你。”卓玉孃的性情歷來有點風風火火的,但這樣一見面就開口也著實是急了,卓昭節心下奇怪,起身迎道。
卓玉娘擺一擺手,道:“自家姐妹,說這些做什麼?何況我這會也沒功夫和你細說。”就道,“我想和你私下裡說。”
“你們先都下去罷。”卓昭節依言吩咐。
等人都退了出去,卓玉娘迫不及待的開口:“前兩日你家十娘子出閣,聽說席上的家伎都是從前醉好閣一位行首幫著調教的?”
“是呢。”卓昭節詫異的問,“六姐想借這夏氏過府教導人嗎?”
卓玉娘聞言,臉色卻是變了一變,才輕嘆一聲,道:“我這會府裡都快要進人了,哪兒還會再從你這裡要人?”
卓昭節一驚,道:“怎麼六姐夫他……”
“他這些日子老在外頭耽擱到坊門關閉都不回去,次日回了家裡就說是有人相邀推脫不開。”卓玉娘眉宇之間掠過一抹輕愁,道,“我就覺得有點不對,前兒個趁他醉得厲害,拿了他身邊的小廝連嚇帶哄的一問——哪裡是有什麼人邀他呢?根本就是他惦記著醉好閣之前名動北地的那一個叫許鏡心的女子!這幾日都在許鏡心那兒磨蹭著!”
卓昭節頓時蹙緊了眉,道:“六姐夫這也太不像話了!他如今任著尚書都事,雖然有其堂兄照拂,可因此更該勤勉才對,卻怎麼盡把心思放在了流連這些煙花女子身上?!”
“他若只是流連,我私下裡悄悄把事情了結了也就是了。”卓玉娘顯然有點氣急敗壞——她婚前與卓絳娘爭執時雖然說過不指望夫婿把自己當成掌中珍寶看待,嫁與江扶風大半也是大夫人周氏的選擇,婚前也不是沒聽說過江扶風年少風流的名聲,出閣那會,她也做好了江扶風會有侍妾的準備。然而成婚以來也算是恩愛有加,加上江扶風不管是出於忌憚淳于皇后還是與她恩愛的緣故,一直沒提侍妾的事情,就連身邊幾個頗有姿色的使女也都另外配了人——心態總歸是慢慢變化的。
結果這時候橫刺裡殺出個許鏡心,還是數年前名動一時的行首,如今風頭雖然漸漸被新出的人物奪了去,可也沒到人老珠黃的時候。再說樓子裡出來的人麼,不拘年歲妍媸,總歸是叫當家主母防備些的,誰叫這些人學的就是勾引人的那一套呢?
卓玉娘哪兒能不急?
“可昨兒個他卻忽然提起了蓄養家伎之事,我本來還想著是不是他想納人卻不好意思說。”卓玉孃的聲音微微發抖,“哪兒想到,我才說要考慮考慮,他就又迫不及待的說起——你這兒的家伎教導的好,都是那夏氏能幹,所以不如聘了那許鏡心!你說……這心思還用猜嗎?我可是聽說,五年前許鏡心風頭最盛的時候到過秣陵,那會十七郎就和她有染了是不是?!”
五年前許鏡心到秣陵永夜樓小住,引得南方轟動一時,而當時秣陵城中頗有風流名聲的江扶風以才氣折服許鏡心、成為其入幕之賓一事是城中流傳許久的風流韻事——流傳到了卓昭節是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