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的賞兒,不乖。
他看到她皸裂的唇,像乾涸的河床。在陽光並不怎麼強烈的初冬午後,她唇上乾裂的傷口像一把帶著腥的刀子不斷地鋸扯著他已經疼得支離破碎的心臟。
剛剛,他盯著她蒼白沒有血色的雙唇,心裡堵得厲害。
他一低頭就銜住了她的唇,她觸感不再像以前那樣柔軟嬌嫩的唇瓣讓他的唇微微顫動,已經乾燥、起皮的雙唇無法感知他細膩且溫情的親吻,他帶著心疼濡溼她的唇——
賞兒,你怎麼會這麼不聽話。
他閉著眼睛,她也是。
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個詞——相濡以沫。
文澤定了定神,裡面的哭聲斷斷續續,他的手搭在門把手上,輕輕地說:“賞兒,我進去了。”
門被開啟,駱賞兒抬頭,立在那裡的男子是她現在唯一的依賴。
他穿著白色的V領薄毛衫,裡面那件藍條格子的襯衫領子翻立得那樣好看。
她始終記得文澤戴上她送他的那條白色圍巾的樣子,她覺得白色是最適合她的文澤的。
看起來,很乾淨、很透徹。
那時候的她覺得,白色讓文澤看起來好溫暖。
可是現在的文澤,他那麼瘦,新買不久的白毛衫罩在他的身上鬆鬆垮垮,襯得文澤更加清瘦、疲憊。
他的臉色很憔悴,很憂傷。
她好像好久都沒有這樣好好地看過他了,這段日子裡,她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裡。
她忘記了,假裝很堅強的他看了,會更痛。
“文澤……”駱賞兒仰著淚痕未乾的臉,她想說對不起的,可是聲音哽咽了,她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文澤看著她,目光裡盈滿了某種堅定,他說:“賞兒,我們不要等了,手術吧。”
一語畢,她在他眼中的神色驀地變得模糊起來。
數秒,他透過討厭的霧氣看到,她終於點了點頭。
……
專家再一次進行了討論嚴密的會診,發現女孩兒的狀況依舊不是很好。
可是現在的狀況已經進退維谷,再拖下去,母嬰的安全就都沒了保障。
一直主要負責駱賞兒的醫師蔣安果斷地做出了決定,下午就進行剖腹產手術。
蔣安告訴文澤要做好放棄女嬰的心理準備,其他三個胎兒的死亡機率也很大。
文澤一臉凝重地應允了。
下午14時35分,駱賞兒被推進了手術室。
進手術室前,家人們都圍在了她的身邊給她打氣。
最後,文澤握住駱賞兒的手,他說:“什麼都不要怕,我在外面等著你。”
他的樣子那麼溫和,語氣也很隨性,就像她只是出個門逛個街,一會兒就回來一樣。
可是隻有文澤自己清楚,他的腳抖得厲害,只有緊緊地貼靠在她躺著的手術床沿上才能勉強抑制自己的聲音沉穩一些。
她含著淚水告訴他:“我不怕。”
文澤在手術室外面一圈一圈地走著,文媽媽、駱秉恆和姚安然都焦急地看著手術室外的指示燈,萬分焦急地等待著。
文澤一次次地回憶著手術同意書上的內容,可是他發現自己的腦袋裡,除了當時顫抖著簽字的手什麼也想不起來。
簽字的時候,他的手指尖沁涼,他試著用左手穩住哆嗦的右手,卻是第一筆下去就寫錯字,文媽媽在他身邊,伸手包住了兒子右手的手背。
文澤,那兩個字是在媽媽的溫暖下才寫出來的。
15時03分,蔣安戴著口罩走出來,文澤腳底一滑,忙扶住他問:“怎麼樣?”
蔣安飛快地說:“兩個男孩兒順利出來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