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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腦中細細搜尋一遍,竹染說他以前是上仙之尊,為何竟從未聽過這人的名字,連六界全書上都從未提及。
“他流放蠻荒至少也有五百年了,那時候清虛道長都還沒出生呢。他是仙界的恥辱,流放後有關他的一切都被一筆抹殺,自然不會有什麼記載留下。如果不是因為他來蠻荒時日太早,許多人紛紛跟隨,勢力根深,以他不管不顧,毫無作為的性格,又怎麼能和到處征伐、招兵買馬的腐木鬼相匹敵。”
——他什麼都不管麼?
“基本上不管,事務都交由四個跟隨他多年忠心耿耿的部下處理。他那四個部下可都不是省油的燈,不過他若允了,那也就沒問題了。”
——他是犯的什麼罪被逐到這來的啊?
竹染緊皺眉頭,語調愴然:“他愛上一個男子。”
花千骨傻了。
——愛上一個男子便是如此罪大惡極之事麼,竟要流放到蠻荒?
“那時的仙界不比此時,仙規更加嚴厲苛刻,仙人是不準動情的……更何況他愛上的還是自己的親哥哥。”
花千骨眼睛瞪得更大了。
竹染苦笑搖頭:“傳說他兄長修為雖沒有他高,只是一介小仙,卻一心向道,不肯愛他,他便惱羞成怒,將他殺來吃了,一點點咬碎,連一根頭髮都不留。”
花千骨身子晃了晃,有悲傷欲嘔的感覺。
“所以將他流放蠻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那枚墮天的印記,便是他有違天道,背德亂倫的恥辱的刻印,就像三生池水在人身上留下無法磨滅的疤痕,既是懲戒又是警示。如同現在,時刻見證著我的野心貪婪,還有你的痴心妄想,哈哈哈哈。”
竹染仰天大笑,也不知道是在笑冥梵仙,笑花千骨,還是在笑他自己。
——有違天道,背德亂倫。
八個字狠狠的敲擊著花千骨的耳膜,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從來幾乎碰都不敢碰一下的臉,心痛得快要喘不過氣來。恥辱的印記,這便是她對自己師父不尊的懲戒。
鬥闌干狠狠瞪了竹染一眼,拄著柺杖,拉過花千骨覆在臉上的手就走往竹林裡走去。
將一起聯合出蠻荒的事對冥梵仙說了,他始終眼神飄忽,聽得有些心不在焉。
突然伸手碰了一下花千骨的臉:“你就是妖神?”
花千骨倉促的退了一步,望著他超凡脫俗卻始終籠罩哀傷的臉,想起剛剛竹染說的,心頭既有同情,又有幾分害怕。
“妖神出,天地薨,蠻荒陷,六界崩。終於到時候了麼……”他低下頭喃喃自語著。
鬥闌干心頭一驚,這千年前的預言難道會成真?
花千骨懵懵懂懂的看著冥梵仙的眼睛,心也沉浸在一片悲苦中不能自拔,怎樣的他,才能經得住這萬古的哀傷和寂寞,才會有那樣黯淡絕望的孤寂眼神。
“你們慢慢想辦法吧,水銀間的人任憑你們調遣就是,若有誰不服,再來跟我說。”
他腳步輕悠的離開,揚手撥開壓低的翠綠竹枝。
冥梵仙既已首肯,天平失衡,腐木鬼勢單力薄,要再說服就不是什麼難事。但是他性格狡詐,和竹染談了許久的條件。但是因為有鬥闌干和冥梵仙都奉了妖神為尊,而看到面目醜陋的花千骨居然萬獸臣服,在蠻荒還能夠御劍,心裡摸不著底,不敢冒然相爭,只能暫時屈就,心想著如果真能出去,其他事以後就好說。
一個盛大的妖神登基儀式之後,終於蠻荒人心一統。花千骨騎著睚眥獸上臺,御劍繞場三週,受著臺下萬千人的歡呼雀躍的跪拜,卻也知道其實各個都是心懷鬼胎。她不過就是一個幌子一個工具一個傀儡罷了。不過只要能夠出去,離開這個地方,她不在乎,跪在她身下的人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