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不是吧?這都什麼啊?
這該說是天馬行空還是異想天開,他早就過了美好幻想的年齡,飛簷走壁,左跑右跳直上雲霄,行空萬里這些畫面,對於土生土長的特樂依爾人,都是比童話書都要罪孽深重的想法,甚至可以稱之為令人作嘔笑話,若有人想霸凌,這個理由值得萬惡的霸凌者維持數十年的動力了。
但沐陽的大腦裡頭總藏不住童心,而童心雖然無法命中目標,但卻總是能擦過真相,擦出亮眼的火光,從來就不會是巧合。
好在沐陽早就擺脫了科學力特有的固執與幼稚的矜持,早就知道世界之外正被名為魔法的奇幻魅力所征服,有時候問題還是該往簡單點想,畢竟就如這座空間一般,純白而簡潔,眼見為不為實,看不到的地方才是重點。
——...不對,就這嗎?這是什麼,我為了什麼...
方才莫名冷靜的思考,不為所動的鎮定姿態,突然揭開了表面的面紗,沐陽的嘴角搭拉了下去。
望著頭頂的燈光,身體不由自主地從椅子上站起,似曾相識的一幕,但仍然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不是潛在意識在作祟,剛才與女嚮導的衝突仍然讓沐陽心有餘悸,就算疼痛已經漸漸成為了習慣,但有諸多疑點,讓他不得不面對由自己產生的質疑。
“如果她真從這裡取走了某東西,那按道理,剛才她就不應該從那扇門出去與我鬥爭,大可靜悄悄原路返回,為啥不顧一切拼個你死我活,她本可以在裡頭乖乖待著,而不是為我敞開大門...”
是我誤會了嗎,這裡不過是一個陷阱?為了我設下陷阱??不可理喻,我不過不起眼的雜兵,不是嗎?
——蠢得不行,傻得每邊,弱智也得有個底線!沒有專門去填充情報網路的工程師,你的情報網就與村裡妄想走捷徑發大財的精神小夥一個級別!麓沐陽,你這該死的腦殘吶!
“......”
也不知道是身體累了還是腦子麻了,沐陽笑不出來,控制不住臉部表情,想要積極向上思考的神經中樞被髮狂的衝動扼殺在了大腦裡頭,大腦皮層就好像被割草機嘟嘟嗡著鏟了個平,然後再往上澆淋敵敵畏,生的希望與智慧的春意蕩然無存,寸草不生。
大腦被瓜分成了兩派,一邊在不停用模擬智者的思考來限制情緒波動,找一條體面的理由裝點現狀,然後再想脫出的路。
而另一邊卻形變出了另一個滿嘴毒腔尖酸刻薄的瘋嘴,對著落入此境地的自己左一個嘲弄,右一個譏諷,完全從人格上分離了出去一般。
內心的自責無疑讓沐陽特別難受,他不想承認自己真的掉進了宵語的陷阱,無意識下他緊握雙拳,極度的不甘心析出面板表面,指甲撕扯開手掌的皮肉,濾出濃血。
他並不是第一次落入困境,也知道孤軍作戰有時候是那麼地無力與焦躁,但這麼重的傷或許——是第一次,一套組合拳下來,這下子徹底打亂了他的心,他對肉體之痛的承受程度只能用悲劇來形容。
——承認吧!你像一隻老鼠好不容易嗅到了糧食的臭味,卻掉進了純良農民的大米陷阱裡去啦!白!痴!
別說了...
沒有亨利他們的支援,你不過是連下榻的地方都要發愁的街溜子,當富豪們飼養的畜生,就連被孩童厭惡的野狗都要壓你三分!
別罵了...現在不是時候...
越是用力去打壓內心問責自己的聲音,這些聲音就越像隨處打洞的地鼠,如從垃圾焚燒站流出來黑不溜秋的濃煙,一股腦地吸入後便充斥整個神經網路,就連透析機都沒辦法分離出去,這些聲音每一句每一字都會精準地扎進他的心房,清晰無比。
——這次的行動就是個大失敗,把別人的腦子不當回事,對,就像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