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虛的等待時間,會使一分一秒無限拉長,沐陽甚至無聊到拿三樓大廳裡的鐘擺聲消遣。
毫無意義地盡興後,走下樓梯,來到二樓。
胖女一邊吃著袋裝薯片,一邊無神地望著理查的房間,陽臺上的屍體經過一夜的冷藏,到現在都依舊新鮮,但在房間裡與屍體相處的理查就不這麼認為,他的心可不比那具屍體溫暖多少。
咀嚼著下嚥,胖女注意到了身後的沐陽,兩人四目相接,胖女點了點頭,離開了崗位,走到一邊的角落,沉下身體,坐在了地板上,繼續吃起不知從哪掏出的辣條。
走進理查的房間,只見理查將椅子靠近牆壁,儘可能遠離屍體,手中翻看著他辛苦偷來的紙質冊子,當然注意到沐陽靠近時,立刻將手中的冊子藏在了身後,動作遲緩。
“事到如今,還藏什麼呢,不用過太久,你的戰利品都得上交警察了。”
“你,你是唯一沒有對我使壞的人!”看到沐陽,他特別激動,像哥布林一般的面孔歪曲出可怕的笑容。
“那些傢伙一個一個都想把我塑造成殺人犯,我明明連小偷都幹不順手...”
膽怯的小表情,爛在骨子裡的卑微,醜陋的外貌,這些都是能激起人類施虐心的要因。沐陽不是個善人,更不是個聖人,施虐心他也是有的,但他不想做大家都會幹的事,更願意當一個異端。
“請,請問,能不能放過我,這本東西,我,我真的很需要的!”
把藏在後頭的冊子拿出來,那是連封皮都是又老又舊又黃,怎麼看都有一定歷史的冊子,厚厚的書頁夾著各種顏色的小抄紙,怎麼看,都是筆記本。
藏在保險櫃裡頭,說明這價值一定比它材質本身還要珍貴,而且世上僅此一冊。
“這本東西,不管你想怎麼掙扎,最後都會被沒收的啦,這可是裁判時,給你下判決的重要證據,雖然這本東西不能留下,但是——”沐陽露出了邪魅卻親和的笑容,臉無限靠近理查。
醜與俊同框,不但沒有讓理查的臉看起來更加醜陋,反而提讓人看著順眼了不少。
“你可以把情報記下來嘛,你想要的不是本子本身,而是裡頭寫的東西吧?都寫了些什麼,讓我也開開眼界如何?”
溼潤的吐息,敲擊著理查的耳蝸,頓時,他放下了本來就稀薄的戒備,心中漸漸將沐陽捧成了救命稻草。
理查開啟冊子,裡頭的每一頁,都記錄了一到兩個人的資訊,包括照片、居住地址,甚至連人際交際、家庭資訊都有觸及。這些人的共同點,便是他們都是沒有居住證的外來者,被特樂依爾社會唾棄的可憐人。
這些照片都是紙質的,是專門用機器將資料列印了出來。
在特樂依爾這座城,一般來講,資料才是最好的儲存媒體,無論是作為紀念還是複製傳送給別人,都不可能用得上紙媒體,既浪費資源,又浪費錢,還不好儲存。
但是優點,那就是隱蔽性與獨一無二性。特樂依爾四通八達的資料網路上,駭客總是四下潛伏,情報洩露,截斷資訊,只要搭上這個網路,那都是家常便飯,就好比雨後走兩步路就得踩一灘水那般稀鬆平常。
真正重要的情報,都是記錄在紙張上的,所以這些外來者的照片,一定意義非凡。
被攝影者雖然稱不上是高興,但也挺配合地看著鏡頭,他們汙濁的眼裡,有光,不是淚光,而是‘陽光’。
沐陽猜想,如果攝影師就是蘭德本人,而且沒有昧著良心,幹什麼坑蒙拐騙的事,那他,說不定能在善人榜上排上幾個位。畢竟能讓外來者都不討厭的特樂依爾上級居民,在這個世界上又有幾個。
自己竟然為他的慘死做了偽證,沐陽心中的良知,開始兇猛地譴責他疲憊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