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麼,難道要我眼睜睜地看著我家珖哥兒,日後娶一個家世落魄的妻子進門?”
說話的婦人正是沈行的嫡妻蘇靜秋,其口中的珖哥兒便是沈家嫡長孫,沈流珖。
“話雖如此,可微姑娘也是老爺夫人嫡親的外孫女啊,尤其是夫人,要是她知道了,肯定要生大氣的。”
百枝有種預感,要是娘子真私下裡把大公子和微姑娘的婚事給退了,只怕這整個院兒都沒好果子吃。
從前好幾次都是這樣,娘子辦的糊塗事兒,夫人懲罰的卻是他們這群 不相干的下人,娘子也沒護過他們……
“她有什麼可生氣的。我派人去退親,總比夫君他們派人去要好,免得傷了他們與沈柔的感情。我這可是為沈家著想的。”蘇靜秋眉梢間攀上了幾分得意。
可百枝只覺得擔憂。她覺得娘子這樣做,只會破壞姑小姐和沈家的感情。只怕到時候,連姑爺也會不滿的。
她不禁想要再勸,“娘子,這再怎麼說,這時候與林家退親都不是一件好事,這是落井下……”
“行了!”蘇靜秋不耐煩地一揮手,瞪她,“你懂什麼?!我是主子還是你是主子?”
“趕緊讓人出發,儘早去那個……什麼臨縣把親退了!”
如今,誰不知道皇上已經厭了林家,即使林家還有兩個爵位在,那也是能看不能吃。沈家沒被林家拖累就不錯了,她怎麼可能還讓珖哥兒把林家人娶回來。
要是珖哥兒真把人娶了,不說於他前途無助,還可能讓他也得了皇上的厭棄。到時候,珖哥兒的一輩子可就毀了!
公爹他們疼小姑,那也不能把她兒子搭進去吧。
蘇靜秋擰起柳眉,眼裡都是濃濃的不滿。
百枝見轉圜無望,只能無奈地應一個‘是’。
……
自那日朝會後,三大宰相返回府裡的第一件事,就是給族中去信,將盧晗的事原原本本地告知族裡,並讓族長好好約束以及徹查族人。
三人都懷著一個相同的念頭。
在皇上明面上開始整改監察制度,針對三姓之前,能清查多少紕漏就清查多少紕漏,能填多少窟窿就填多少窟窿。
這日,三人又齊聚在郊外的一座莊園中,
“你們說,這林家到底是真的只為了替民除惡,還是為了藉此事重新入皇上的眼?”崔祁盯著眼前還浮著熱氣的茶碗,眼底晦暗不明。
“這……不好說。”盧仲眯了眯眼。
“誰知道這林三是不是跟他父兄一樣的榆木性子,一門心思地只知道忠君護民。”謝禹接話道,
“不過,崔兄思慮這個作甚?”
崔祁飲下一口茶,“若是這林三是與林淵一個路子的人,那還是儘快除去為好。”輕描淡寫的語調下,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
謝禹若有所悟,“那要是這林三,是為了重興林家的旗鼓呢?”
“哼。”崔祁還未言語,盧仲先冷笑出聲,“那他就是一把刺向皇上的好刀。”
既然回籍地了,那安安生生地待在鄉下不好嗎?為什麼非要再來蹚京城這一窩渾水呢?
謝禹聞言,黃白的眼珠緩緩轉動,也隨之一笑,“是啊,老夫都差點忘了,林家可是被皇上薄待,才退隱原籍的。”
林家當初對外放出的訊息,是防止老太太睹物思人,思念成疾才退至鄉下,可明白人都知道,林家是不想再待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徒增厭惡。
現在想來,這林三倒真是有魄力,能立時舍下京城的安富尊榮,以退隱來避開鋒芒。
“那就即刻派人去,”盧仲當即覺得這幾日梗在胸間的那口氣,終於稍稍舒緩了些,“看看他到底是忠君之人,還是……是與我們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