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遊子立時扭頭道:&ldo;老酸儒,這事你管是不管?且蘭和含夕兩個丫頭現在平平安安地在這,子嬈卻是九死一生,你這做叔父的若是連句話都沒有,未免也太過偏心,我第一個便看不下去。&rdo;
仲晏子還未曾說話,子昊已冷道:&ldo;不如朕先將話說在前頭,皇非之事王叔若硬要插手,那日後便莫怪朕無情。&rdo;
出人意料的是,面對他這樣的態度,仲晏子卻並沒有發怒,雙眸半垂,不知在想些什麼,突然,他深深嘆了口氣:&ldo;子昊,你當真一點都不像你的父王,雍朝有王如你,不知是幸或不幸,且蘭遇上你,亦是她命中的劫數。&rdo;
同樣是微挑的眸,同樣是含笑的唇,同樣是雍容王儀,同樣是出塵風流,像極,卻又分毫不似。一人轉身無奈的嘆息,一人揮手血濺江山,不同的選擇,同樣的四海烽煙,結局又將是如何?
幸與不幸,皆是命定。
子昊淡淡抬頭:&ldo;亡國之君,非朕所願,朕一生所為至少對得起我雍朝子民。&rdo;
此時此刻,仲晏子起先興師問罪的初衷早已不再,心中只覺說不出的滋味,是悲是痛皆堵在胸口,一如多年前那高雅美麗的面容,隨著歲月殺伐化作清麗如蘭的眉目,似曾相識溫柔的微笑,永遠是最深的記憶,最痛的錯過。
傾此一國,守此天下,這是否是她甘心的抉擇,那個聰慧善良的女子,曾經為其宗族揮劍斷情,又是否早已預料他們的女兒即將面對的未來?
今時思往事,竟有種萬事俱灰的念頭,但他也曾多年執掌朝政,而後亦是運籌帷幄操縱楚國,殺伐果斷早已習慣,很快便平復情緒,點了點頭,對子昊道:&ldo;你與皇非之爭我不會多加干涉,我這個徒兒並非等閒,早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用不著我多餘擔心,他若敗給你,是他自己學藝不精,你若輸了他,亦是你們公平較量,我是你和子嬈的叔父,也是他的師父,若他先對不住子嬈,我絕不會護短,日後當真與他兵戎相見,你要小心了。&rdo;
此番話乾脆利落,亦顯出他對皇非絕對的自信。即便是東帝,要徹底擊敗少原君也非一場大戰便能如願,此次楚國敗亡,乃是各方勢力明暗搏殺的結果,只要皇非一日未死,便誰也不敢斷言最後的勝負。
子昊無聲微笑:&ldo;多謝王叔提點。&rdo;
仲晏子的目光穿過燈火,再次與他相對:&ldo;你與且蘭身體裡,果真是流著相同的骨血,你為帝都步步謀算,她將九夷視為一切,為此皆是不惜代價,只是,如今你給她的這條路未免太過艱難,她要承受的,也未免太過殘酷。&rdo;
子昊面若深湖,一片靜冷:&ldo;王叔應該比朕更清楚,身在王族,無我無親,朕與子嬈如是,且蘭,亦如是。&rdo;
仲晏子心中不禁長嘆,眼前的東帝,對自己尚且冷心絕情,遑論他人,但這條以他血肉生命鋪成的道路,莫說子嬈,對於且蘭甚至含夕,又何嘗不是最為安全的選擇?
而今大勢至此,楚國之亡便如滾水加薪,給這亂世動盪再增激變,西陲穆國勢如虎狼,北域宣王兵鋒壓境,眼下尚有東帝獨撐大局,以他雷霆手段,似海心機,局勢終究可控,若他一旦身遭不測,子嬈也好,且蘭也罷,要她們任何一人孤軍奮戰皆是千難萬險,所以唯有聯手,方得保全。
思及此處,仲晏子決心已定,扭頭對樵枯道長道:&ldo;老道,事已至此,你的意見呢?&rdo;
樵枯道長雖和他平時嘴上爭鬥,實則兩人相交多年,心中自有默契,聽他這樣問來,便知他已預設了東帝的提議,拔開酒葫蘆連飲數口:&ldo;老酸儒,其他事情姑且不論,你可有想過,今天你我若是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