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嬈細了鳳眸，忽然輕輕一笑，抬手處那些奏章落上銀炭，焰光騰地燃起，復又漸漸熄下，最終在她冷魅的注視中化作一縷輕煙。

此時外面傳來東帝回宮的通報。

夜色如幕，宮人侍衛都遠遠停在殿外，只有一人的腳步伴著重重金燈逕自入內。子昊獨自進入寢殿，走到玉案之前突然微微停步，目光側處，唇畔掠過一絲淺淡的笑痕。他自行丟開王氅，站在案前隨手翻了一下奏章，身後忽然有雙柔軟的手輕輕遮住了他的眼睛。

女子幽微的發香帶著微暖的呼吸便在耳邊，他削薄的唇角笑意略深，說道：&ldo;回來了。&rdo;

身後女子柔聲輕笑，&ldo;你也不問我是誰嗎？&rdo;

子昊抬手覆上她指尖，含笑轉身，&ldo;長明宮中除了你，誰還有這麼大的膽子？奏章又藏到哪裡去了？&rdo;

子嬈黛眉輕略，瞄了一眼旁邊，&ldo;那些奏章嗎？我燒了。&rdo;

&ldo;燒了？&rdo;

&ldo;燒得乾乾淨淨。&rdo;子嬈容色側映燈火，明暗間清絕妖魅，如描似畫，&ldo;既然那些朝臣說我妖女禍國，便讓他們知道什麼是妖女。我也那皇非如何要他們多管閒事，當時我既不不願催皇非解釋，現在自也懶得聽他們聒噪。&rdo;

子昊隨意笑笑，道：&ldo;朝臣們自來如此，直言進諫也是他們的本分，不過幾句閒話，你到認了真。&rdo;

子嬈冷哼道：&ldo;若說本分，昔日鳳後當朝，怎不見他們如此仗義執言？庸庸懦懦明哲保身，你好心性不跟他們計較，我卻不怕折禍國干政的罪名。這次不過燒基本奏章，回頭讓我撞見，看我不拔了他們的舌根一個個送去刑讞司。&rdo;

子昊眼梢微微一揚，徐聲道：&ldo;朕是不是太寵你了？這般性情手段，日後怕不當真要讓你毀了朕的江山社稷？&rdo;

子嬈眸光輕轉，&ldo;怎麼，王兄可是後悔了？&rdo;

子昊扶案落座，合目淡淡笑道：&ldo;你幾時見朕做事後悔過？&rdo;

&ldo;若說這個呢，好像倒也見過一次。&rdo;子嬈在身旁以手支頤，驀地轉眸淺笑，曼聲道：&ldo;朕這一生做得做錯的一件事，便是答應子嬈嫁入君府，讓她離開了朕的保護。這樣的錯誤已經有了一次了，便不會再有第二次……&rdo;她不緊不慢，字字句句軟聲道來，正是那晚宣軍帳中他與皇非一席對話。

子昊靠在軟枕上半挑眉峰，明眸打量那燈火深處如仙似魅的女子，火光幽幽的跳動，照得那片片金雲龍紋似是在煙香之中縹緲遊蕩，繚繞糾纏，漸漸地，他便輕輕眯了修眸，挑了薄唇。她不問他如何處置那北域的戰書，他亦絕口不提此事，手中靈石串珠光芒流漾，彷彿一抹攝魂的顏色斂入那眸心，深深淺淺，染作墨色如玉一泓幽譚。待她含笑說完，他才開口道：&ldo;那些朝臣的話似乎只對了一半，妖女雖說是妖女，只怕還沒修煉成精，說到底總還是要朕騰出手來護著才安心。&rdo;

他的聲音有些低啞，修冷的眉目略帶著三分清倦，襯那一身九龍簇雲織銀紋玄袍，燈下看去別有一番雍容風流。子嬈輕輕地笑，隨手把玩他腰間玉佩上的絲穗，一縷縷纏在指尖，&ldo;君無戲言，你要護便護得徹底些，反正你是九霄上仙，神通廣大，我再怎麼修煉也不過是個小小妖精，脫不了七情六慾，忘不了人間紅塵，我也不想成仙，總歸有人護著，說話算話便好。&rdo;

子昊一笑道：&ldo;放心，朕既然說過了，到死也必護你周全……&rdo;話音未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