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玄殤即位之後諸事動盪。無暇顧及宮中瑣事,遂命蘭音一併掌管。就連太子御的其他妃嬪也未曾送出宮去。蘭音本便熟悉穆國王宮,兼之生性溫和,善解人意,盡心維持,倒也將偌大的一個王宮打理得井井有條。夜玄殤雖然稱王,卻並不曾冊封王后妃嬪,是以在穆宮之中,眾人都以她為尊。仍舊稱為夫人。
車駕入宮之後停在一座精美的宮毆之前。子嬈下車抬頭看去,只見一方金匾書了&ldo;琅軒宮&rdo;三字,朱門瓊樓似曾相識,卻又不知哪裡有些不同。蘭音見她盯看牌匾出神,溫言笑道:&ldo;公主,日前依殿下的吩咐,命人將琅軒宮重新慘葺了一番,這牌匾也是新置換的,不知公主看著可合意?&rdo;
&ldo;哦,他總是這麼細心。&rdo;子嬈輕輕道了一聲,間道,&ldo;那片桃林呢。還在嗎?&rdo;
蘭音在前引路,道:&ldo;公主放心一枝一葉都沒有動,殿下特地囑咐了呢。&rdo;
說話間兩人來到花苑之中,迎面便見輕紅淺碧,花開萬點,雖然四周寒風翦糙木未蘇,但一苑桃花卻已盡數盛放,襯得金殿玉宇如在雲中,一片燦爛柔和。
子嬈面露笑容,向著桃林深處走去。蘭音在後微微鬆了口氣,要知穆國地處西境,花期甚遲。這滿苑春色乃是穆王飛馬傳旨,命人自其他地方移植過來,並連日以炭火溫暖富苑,晝夜不曾間斷。方催得這動人春色提前到來。而這&ldo;琅軒宮&rdo;原本是穆國王后所居的正殿,一樣按照旨意改作了這般模樣。
子嬈漫步花間,眼前花影綽約,暗香浮動,黃昏日暮,微風徐至,最是熟悉不過的景色。她手拂花枝,徐徐前行,忽然停下腳步,蹙眉深思。印象之中,好像有人曾在花下弄簫,花間飲酒,又似乎有人曾陪她採摘最美的桃花,輕言笑語,歷歷在目;好像有人曾執筆作畫,耐心替她完成那盞精緻的桃花燈,又似乎有人和她在落花之下執子對弈。搖頭笑她耍賴,語氣卻是那般寵溺溫柔。花開花落,花滿天地,一幕幕畫面在腦中若隱若現,不知是真實還是幻境,真實之處如此清晰, 但那人的臉卻始終如夢如幻,怎樣也看不分明。
子嬈只覺得那記憶中的畫面如此美好,拼命想要記起那人的模樣,但無論怎樣努力都是一片模糊。天色漸漸暗淡下來,那人的笑容越來越遠,那些美好的畫面也變得支離破碎。子嬈手扶花枝,只覺頭痛欲裂,彷彿有種令人窒息的悲傷淹沒了整個世界,當那笑容完全消失,最後一點光亮也被吞噬,那種絕望的痛苦無邊無際,逼得人想要發瘋。
漫天花影,忽然無風自舞。蘭音本來帶著宮奴侍女遠遠陪著子嬈,此時察覺她有些不對,快步上前叫道:&ldo;公主,您怎麼了?&rdo;
子嬈驀地回身,一把抓住她,&ldo;告訴我,他是誰?為什麼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什麼都想不起來!&rdo;
蘭音被她死死扣住肩膀,駭得臉色發白,&ldo;公主,您……您說什麼呢?&rdo;
子嬈服中神色漸生狂亂,忽地縱聲悲嘯,嘯聲淒涼慘烈,聞之痛徹心肺。蘭音內力與她相差甚遠,直被震得幾欲暈厥,旁邊侍女亦人人東倒西晃,亂作一團。子嬈嘯聲甫畢,目現異芒,拂袖將蘭音向外捧去。蘭音驚叫一聲,身子凌空飛起。眼見便要撞上旁邊山石,腰間驟然一緊,落入一個堅實的懷抱。
那人救下蘭音,身形急趨向前,抬手一掌拍向子嬈。他出手快如閃電,正是覷準子嬈舊力方消、新力未生的空隙。子嬈抵擋不及,身子一晃向後倒去,那人伸手將她接住,方才鬆開蘭音道:&ldo;沒事吧?&rdo;
蘭音這才看清來人正是夜玄殤,驚魂甫定,顫聲道:&ldo;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