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個令人惋惜的蜥人事件當中,不難看出劉病久與谷連芃都曾經涉及到過人體改造的領域,而劉病久無論是激進的性格還是應用的理念與手段,較之谷連芃都與“勝師”更加相近一些。當然,無論是賀難一夥還是丐幫都不認為勝師一定就出在這二人之間,只能說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普天之下能有這種手段的醫者恐怕寥寥,勝師的能耐卻絕不在此二人之下。
至於那段對話的末尾,蘇眉清倒是又補充了一件事,此前洪豐也簡單與賀難提了一嘴,便是關於劉病久那個染病的獨子的事情,只不過這件事的發生距離劉病久退出門派之後還有個數年,充其量只會成為次要的誘因之一——據說劉病久退出門派不久之後便娶妻生子,只可惜天不憐他,雖然他名為病久卻一生無虞,然而身邊親近之人卻病痛不少。妻子在難產當夜便離開人世,孩子也因為母體虛弱從胎中便身帶烈疾幾乎早夭,堪堪靠著新生兒強硬的生命體挺了下來,但也總是一副病弱的模樣。為了保住這個孩子,劉病久也是傾盡自己三十年醫道天資全力攻克,但聽人說這孩子十歲往後便再也沒了訊息,想來到底是竹籃打水。而劉病久的性情也在那期間愈發放曠,甚至長期關停了醫館,直到近幾年來才有所好轉。
賀難將自己的真名脫口而出,餘光卻不曾離開劉病久那張面孔,不過這小老頭倒是有意思——賀難的確捕捉到了一絲虛偽的神色,然而比起“假裝沒聽過”更像是“假裝聽過”,厚著臉皮說賀難是武林當中的後起之秀自己久仰大名,但實際上卻前言不搭後語,恐怕連轟動江湖的逼死前武林盟主都不曾聽說。
不過勝師此人心機深沉頗有城府,就算真洞悉了賀難就出現在自己面前,想必也不會做出什麼異常的反應,賀難這種聊勝於無的試探也並非全無道理,至少他也需要劉病久來幫助他處理一下傷口。
雖然除了切實能感覺到炁力不如從前之外沒有其它不適,但在消除那種異樣感受之前終究心裡還是有些膈應的。
“嗯……你走後這幾天我也託人打聽了,看來除了身份之外的故事,你也的確都說了實話。”劉病久抓著自己手中的短杖沉吟,又道:“我也早就聽說過‘再少年’獨步天下所倚仗的便是那令人驚懼的殺傷力,本以為是世人以訛傳訛,沒想到就連神劍嶽浩然都對你親口證實了……果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劉病久行醫幾十年,也聽聞甚至接診過不少獨特的病患,說實話他對自己能否治癒賀難這件事沒太抱有希望,這不是什麼他生性悲觀,而是他太瞭解醫術能夠做到的東西有多麼有限了。
尤其是在那些很有可能是孤例的病人身上,哪怕是名醫、神醫,或許做得也並不會比一個初出茅廬的醫師做得更好,在沒有經驗可循的前提下,每一步都有可能導致病人的死亡,哪怕做了再高機率的預估,依然有可能會導致這樣的結果。
但即便如此,劉病久也會試一試,這世上從來都沒有會放棄治療患者的醫生,而此前遇到過無數次失敗的劉病久也早有這樣的覺悟。
關於這一點,至少劉病久的分析倒是沒錯,這個詛咒最難纏的一點便是無法用肉眼、或脈搏來確認發展的階段,這樣一來給醫師增添的負擔就要很大了。
不過劉病久也自有他的一套辦法——尤其是對於真炁造詣更高的小鬱幾乎是瞬間就感受到了與自己認知當中聞所未聞的真炁波動,而在他們眼前,劉病久那乾瘦的手掌之間凝聚出了一些炁針。
與白憶兒的手段形似,但本質上卻截然不同,就在小鬱還在用知識進行分析的時候,那醫者已經果斷地將炁針捏在指間朝著賀難帶傷的肩膀拍了下去。
猝不及防的一掌令賀難本能地要閃開,但自己的速度卻並沒有預想當中的敏捷,而直到炁針沒入體內之後他也發現了有何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