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便另有所圖,如果真誠以待,還是可以——”
節南不耐煩打斷她,“那就把你假剪髮裝出家這事告訴崔玉真好了,這才是真誠。不過,我倒不太懂你到底說這些話有什麼意義?不是朋友,就不能伴讀?是伴讀,就要為她解決所有難題?我和你就不大可能合得來,還不是同出同進,住在一個府裡?世上又不是隻有朋友或敵人兩種關係,伴同或伴異,正好撞一起而已,不知何時就陌路了。”
趙雪蘭聽得臉色變了又變。她自不知,節南曾經歷過殘忍的背叛和殺戮,最親的人幾乎死光,對人情世故既看得通透,又已經寒心,唯她和小柒的命寶貴。友情,對節南而言,是很難擁有的珍物,求而不得。
“還有,就算我們一廂情願當崔玉真朋友,也要看崔家人看不看得上我們。”崔相夫人喊桑浣妹妹,讓節南和趙雪蘭給她女兒當伴讀,雖然親切和善,卻是上對下的恩賜。
王泮林有句話說得太對,伴讀到底低人一等,她們只是崔玉真的附屬。
這就是等級之分。
節南因為有著清楚的認知,故而與崔玉真的交往始終控制分寸,而且照目前的請勢走下去,她這伴讀多半也做不了多久。
趙雪蘭看節南走了,思緒亂糟糟中又彷彿領會到什麼,睜目輕輕告誡自己,“趙雪蘭,學著,好好學著。”
節南不知自己成了趙雪蘭的榜樣,回到青杏院就坐小柒床上運功調息。
小柒一回來,看到節南那樣子就給她把脈,然後呸她,“你也好意思自稱蜻螭劍主,聽個壁角還能受內傷。蜻螭呢?拿來給我,我幫你抹脖子,下去給師父打手心。”
節南笑著,橫豎這些話就是耳旁風,“今天真遇到高手,一戰很是過癮。就那位差點當了你義父的丁大先生,看著連豆花碗都拿不動,居然使得一手好劍,修為不及咱師父,那也快登峰造極了。這是他給我的內傷藥,你看看,我能不能吃?”
身中赤朱,用藥與普通病人不同,會相生相剋,要極其小心。
小柒拿了,嗅嗅聞聞,放進自己的荷包,另外給節南弄了碗藥湯來。
節南吃藥一向乖,尤其小柒心情不好的時候,立刻喝了個底朝天。因為小柒看到她受傷或不按時吃藥,心情才會不好。
“蘇致被人毒死了……”吃完藥,節南告訴小柒發生在祥瑞飯館的事,還有她聞到的參香和蘇致死時的模樣,“若你也在,應該能分辯那是什麼毒。”
“七參草。”小柒卻已經知道,“產於西北老林,服七片葉子以上就會窒息而亡,無藥可救。”
“西北?”節南略思,“真是北燎乾的?”
小柒近年對赤朱毒之外的藥物不會多花一分關心,起身往外走去,“我搗鼓搗鼓丁大先生的傷藥去,沒事別喊我。”
節南躺在小柒床上,閉目整理今日。
…
掌燈時分,萬德其他樓的夥計們更加忙碌,官樓卻似乎冷清,單獨樓門前也無客人出入。不一會兒,有十來匹駿馬馳來,一青衣的官兒笑說今日辛苦,好不容易抓到人,大家放開了喝,蘭臺大人請客。人人大笑入樓。
樓外風燈照不到的暗處,一人不起眼站著,隨後退不見了。
那人不知,他身後有兩道影子緊隨,如貓一般悄無聲息。
官樓之中最貴最寬敞的包間,設了一長桌的席面,沒有酒,只有大碗肉大碗飯。新進來的十來人坐下就開吃,只有青衣文官崔衍知走到長桌那頭的主座,抱拳道聲蘭臺大人。
御史臺張大佬示意他坐下。
崔衍知有些猶豫,“大人,下官不放心交給郡衙辦理此案,請大人收回成命,至少由御史臺派人督辦。”
張中丞笑呵呵道,“衍知放心坐。哪裡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