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大不由娘,娶了媳婦忘了娘,延大公子對崔玉真的感情就完全超出你的預料。延夫人可要小心,哪天發現兒子孝心變狼子野心,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下場淒涼。畢竟,一句不是親生的,你就什麼功勞都沒有了。”
語言可怕,種瓜得瓜,種豆得豆,聽者心惡,播下的種子就會結惡果。
延夫人卻似沒聽進去,但問,“你考慮好了麼?”
節南其實早預想過,才在一開始提出那麼多條件,明知對方不可能全答應,卻留下談判的餘地,“你帶延昱回魑離,十年之內不得進犯。”
就差說請了,夠客氣得了吧。
延夫人一直盯著節南的臉,對她鮮血淋淋的左肩不拐一眼,沉默著。
芷園牆邊,一道道兔影緊張僵立,節南也沒有拐一眼。
“五年。”延夫人終於開口。
這是答應了。
五年,比節南心中真正的預期多了三年,屬於意外收穫。
“但我也有條件。”延夫人手中短劍森冷對準節南,“到了今日這地步,我和你的母女緣分似乎也到了頭,朋友之間還要割袍斷義,母女之間也不能隨隨便便,你說不認就不認。而你剛才說了,要和我算個一清二楚,也是和我斷絕母女關係的意思了。”
節南挑眉,“你想如何?”
“你是我的骨肉,我同昱兒說過,就算打斷你的手腳都會帶你回魑離,而今你態度決絕,用昱兒逼我離開南頌,這口氣就算我能忍,又如何同昱兒說?”
節南垂眼看看自己的左肩,“你到底要如何?”
“讓我斷了你的手腳,就當你還我這身骨肉,從此我沒生過你,你再不欠我”
節南手握拳,對延夫人嗤笑一聲,“乖乖讓我等著你打斷我骨頭,不可能!要是打不過你,別說手和腳,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怨。”
“十招。”延夫人劍尖指著節南的腰間,“你可用蜻螭,我則會施展全力。”
“好。”節南一字出口,人也動了,碧光分水。
書童只見兩道人影捲風捲土卷枯葉,劍光似閃電,鏗鏘作響,根本看不清動作。忽然,卻瞧節南倒飛摔地,那位延夫人的劍扎進了節南的右臂。
節南沒叫,書童叫了起來,“六姑娘會被打死的!”
王泮林一動不動,墨眸無光。
然而,這一劍雖深,卻不如左肩的刺傷,因節南招式奇巧,蜻螭如游龍,往延夫人捉劍的右臂反手一抽,逼延夫人不得不後退,還被劃破了右臂。
延夫人眼睛不眨。
節南也毫不在意兩袖子的血,竟還敢主動進攻,左手劍花六七朵,蜻螭發出憤怒的龍吟,直刺延夫人上身幾大要害。
延夫人手中劍光突然拔長,連連擊碎蜻螭劍花,同時直刺節南脖頸。
節南急讓。
正中延夫人下懷,轉左足,踢右足,又快又狠,聚起強大內力,勾住節南左腿,往外折。
啪!左小腿骨折!
傷痕累累的節南悶哼一聲,卻趁延夫人折自己小腿之際,蜻螭挑飛了延夫人的劍,再劃了延夫人肩膀一道。
不過,還沒完。
好一個桑節南,蜻螭換到右手,單憑右足點地之力,旋似天女散花,碧芒萬道,氣勁一圈圈暴漲,到最後竟不輸給延夫人的氣勁,蜻螭化成青龍,往延夫人心口刺去。
只是,節南沒能刺進去。
她收氣,空中側翻,落地,蜻螭背身後,“十招已過。”
兩條胳膊,一條腿,從此不欠骨和肉。
延夫人卻不住手,掌風凌厲,彷彿非要打斷另一條腿才能甘心。
節南想笑,卻迸淚,天旋地轉往後暈倒,但覺身後暖流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