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致打量四周不見人,安心道來,“不知老大人您是否清楚來龍去脈,我且從頭說起。做名冊的契機源於這兩年工部收到的一些信,是僥倖逃難出來卻無盤纏到都安,也不知都安情形的匠人們所寫。朝廷那時剛遷都,幾乎萬事從頭建,以至那些信遺落了,所幸還記載了地址名姓。後來大今北燎搶匠人搶得兇,朝廷才重視,讓地方官查尋並照顧匠人,尤其是北都那會兒的官匠,同時製作了一本名冊。名冊上除了已知住處的匠人,還有當時工部各司優秀匠人的名字,以便地方官尋訪。名冊也包括北都書畫院畫師們。聽李延大人說,他一路逃難,遇到大今兵捉拿畫師的事數不勝數,他都不敢賣畫籌盤纏。”
王端嚴點頭,“書畫衡量才氣,更何況先帝親管書畫院,人才濟濟,不乏心思奇巧,能畫能造的匠師。我記得,當時弓弩司的將作就是書畫院出身。”
節南在暗處連連點頭。
她也記得,呼兒納攻打北都時,言明禁殺書畫院之人。俘虜中最被優待的,也是有一技之長的匠師,可謂求工若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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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引 矮子長子
“這個……我就不記得了……”蘇致本來就是個升官無望的呆學士,運氣好,矮子裡拔長子,此時才算小領頭,“這名冊做好後,工部上報閣部,閣部再頒佈到地方,結果卻發現原本那些明確住地的匠人們都不見了。”
“也許只是巧合。”
聽王端嚴說這話,節南忽覺這位記性雖好,可也許閒職幹久了,失去犀利目光,或者時政的敏銳嗅覺。
名冊本身,對於南頌官員們來說,大概並不那麼重要。說到底,匠只是匠,更何況人傑地靈的南方,不乏出色匠師。
真要說缺,大概缺軍器造匠。大今,北燎,甚至北漠魑離部落,不是以武治國,就是馬上爭功,對那些軍器兵器匠人,搶奪極其厲害,威逼利誘無所不用其極。其中,以弓弩匠地位最高。
比如神弓門,聽名字就知它最初建立的目的,是秘密研造弓弩和其他兵器的暗司,後來才拓展了暗探,密務和軍謀。
蘇致沒有節南的敏感,繼續將王端嚴當作宰相,叨叨道,“兩個三個不見了還罷,二三十個不見了,怎麼都不可能是巧合。而且,老大人,名冊是小,人失蹤了也不是大事,但名冊到底是翫忽職守還是有心洩露出去的,關係重大。”
王端嚴哦了一聲,沒下文了。
節南挑眉,撇笑,看蘇致一人樂不顛地唱戲。
“要是有心洩露,不是大今或北燎派來的奸細,就是叛國投敵。年初成翔知府那事,弄得滿朝文武皆驚,所以稍有風吹草動,人人都會往那兒猜忌。官家這回震怒,嚴令御史臺徹查,也正因此而起。您說,大今能買通知府,也能買通朝官,是不是?”
王端嚴也不說是不是,“你難道懷疑誰?”
蘇致臉部一繃緊,再度打量左右,才道,“若沒出成翔的事,我也不會這麼想,但工部尚書譚大人,將作大監烏大人,軍器少監趙大人,三人常聚一塊兒。大約去年秋天,我難得到洛水園應酬一回,又見他們三人,而且旁邊還有兩個生客,皆喝得醉醺醺的。當時譚大人吆喝媽媽,說工部要提前慶功,讓她送上最好的酒最美的女娘。如今回想起來,正是閣部表彰工部作出名冊之時。那兩名生客,穿著不似中原人,誰又知道他們真正的身份呢?”
“單憑你所見,也不成證言。”王端嚴全身上下看不出半點當過宰相氣魄,倒像老好人,說什麼都不得罪人就是了。
“只是我怎麼想,此事錯在工部,然而官家閣部責令各部各司自省,弄得人心惶惶,實在不妥。大家若保持沉默,都顧著自己明哲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