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的自愈能力,z越發無所顧忌。他被折騰到快天亮才睡過去。
他懷疑自己沉睡的時候z也沒放過他,但他沒有證據。
一轉頭就看見晨曦中z的睡顏。五官的每一寸都恰到好處,美得像是畫家故意設計出來的。
這個曾經視他為洪水猛獸的男人,如今放下一切防備在他身側沉睡,將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暴露給他。若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如何能做到這一點?
本來想抱怨幾句的,但是這一幕讓段非拙的心莫名地柔軟了。
他低頭在z唇角吻了一下。
z的睫毛像蝴蝶振翼似的翕動了一下。
「今天你能去一趟蘇格蘭場嗎?」他連眼睛都沒睜開就這麼問,「關於秘境交易行的未來,我想召集大家商量一下。」
「……有必要一大早就談公事嗎?」段非拙無奈。
「那咱們談談私事?」z睜開一隻眼睛,「在去上班之前,我想……」
「不你不想!」段非拙跳下床,飛快地穿好衣服,「我今天要先去一趟濟貧院。你忘記西蒙的事了嗎?他給他的小夥伴們買了很多禮物,我答應上校把他的禮物送到那些小夥伴手上。」
「這事完全可以明天再做。」z坐起來,被單從他身上滑落,露出肌肉結實、傷痕累累的身軀。陽光照在他的機械義肢上,反射著奪目的金色光芒。
段非拙瞪他:「人家是可憐的孤兒。你發發善心吧。」
z用一隻手撐起身體,懶洋洋地問:「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嗎?」
「……你不上班的嗎?」
簡單的洗漱過後,段非拙換上一件得體的外套,從行李箱中找出裝滿西蒙禮物的袋子。
握著袋子,他忽然有些心酸。西蒙這麼關心濟貧院的孤兒夥伴,給他們買了許多禮物,但是他再也回不去了。他永遠留在了世界的盡頭,成了政治鬥爭和陰謀詭計的犧牲品。
他在樓下餐廳吃了早餐(廚師的水平又跌回了正常水準),叫來一輛馬車直奔羅斯菲爾德濟貧院。
段非拙對濟貧院這地方的印象幾乎全部來自狄更斯的小說。狄更斯將濟貧院描寫得比監獄還恐怖。大文豪堅定地認為,監獄中的犯人犯了罪,而濟貧院中的「犯人」唯一犯下的罪行就是貧窮。
不過羅斯菲爾德濟貧院卻和狄更斯的描述大相逕庭。它與其說是濟貧院,不如說更像一座學校,紅磚蓋成的校舍不說美輪美奐,起碼也是氣派亮堂,庭園中的草木修剪得整整齊齊,一群小孩正在樹下玩耍。
段非拙向濟貧院的守門人說明瞭自己的來意。守門人領他去了院長的辦公室。
院長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約莫和裴里拉勳爵夫人差不多大。面相和藹可親,說話細聲細氣。
聽說西蒙過世,院長深受打擊。
「那孩子很小的時候就來我們濟貧院了。」她說,「我是看著他長大的。那孩子很特別,非常受動物喜歡。他總說自己將來可以當個馴獸師什麼的。後來他被卡特閣下選中帶走了。大家都很為他高興,覺得他要飛黃騰達了,可我沒想到……」
「聽說卡特閣下是這家濟貧院的贊助人?」
「應該說科學進步委員會才是贊助人,卡特閣下只是他們的代表。他們每年都會捐贈大筆款項,還會從孤兒中挑選聰明優秀的去當委員會工作,或是贊助他們讀更好的學校。西蒙就是其中之一。」
院長越說越難過。段非拙陪著她掉了一會兒眼淚。她冷靜下來之後說:「我想,我們還是不要把西蒙的死訊告訴孩子們。他們已經失去了父母家人,如果再失去朋友,我怕他們會悲傷得發瘋的……」
段非拙點頭表示同意。西蒙給每件禮物都標註了受贈人的名字,段非拙拿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