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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旁邊一個趴著的人背對著自己,桌上放著一個方形帽。他不是察覺不到周圍的動靜,他也不是非要困得在課上睡著——但是這都是重霜能做到的事,而不是熱維爾。自己裝得真是愈發投入了,重霜無聲地吐了口氣。

天色晚了,難不成要讓庫洛洛在這裡繼續睡下去?重霜想到主教那張嚴肅的臉,認命地去推:“樞機主教大人?”庫洛洛大概睡沉了,模模糊糊地發出“嗯”的聲音,怎麼聽都很令人遐思,披肩上的紅色流蘇跟著身體的動作晃了幾晃。重霜又好氣又好笑,拜託了,麻煩你不要發出這種與身份不合的聲音行不?再接再厲地推:“晚餐時間到了,樞機主教大人,醒醒……”

好久沒有睡這麼舒服了,就好像以前抱著霜兒睡那樣的感覺……庫洛洛不甘不願地睜開眼,只看見一雙漂亮的眼睛。有些微的笑意,有些微的寵溺,像極了記憶中的重霜。庫洛洛再眨眨眼,看清了面前的人。是那個最年輕的小神父,再看他的眼睛,是有關切,但是卻是單純的。難道自己已經想念霜兒到隨便都能錯認的地步了?庫洛洛心裡有些自嘲,這麼久了,對霜兒的定力還是那麼差。

重霜看著庫洛洛的眼神從迷濛到清醒,間或一閃而過的失望,想到什麼了嗎?他相信自己情緒收斂得很快,庫洛洛就算看到了,也會覺得是錯覺。庫洛洛盯了他半晌,直到重霜覺得自己已經被戳出兩個洞時,庫洛洛突然站起來,毫不猶豫地向外走。剛他站起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露餡了呢,重霜暗呼一口氣,有點慶幸的同時又有點失望。他拿起庫洛洛遺忘的方形帽,追了出去。

因為有了庫洛洛這個高高在上的紅衣主教,蘇勒西恩教院的聖母昇天瞻禮顯得格外地隆重。得知了訊息的信徒們從四面八方趕來,不僅是教堂裡面,連外面的街道也擠得滿滿當當。人人爭搶著聽樞機團主教的佈道,聆聽那“接近上帝的教導”。

重霜低著頭站在人群裡,如果信徒們知道,他們心目中上帝派來的使者其實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盜賊的話,會變成什麼樣子呢?重霜又想到庫洛洛在懺悔室說的那些話,他說他唯一後悔的事情……重霜不由得抬頭,臺上的庫洛洛正在講聖母為了兒子奉獻出生命,旁邊已經有不少人眼含淚水了。真是可怕的煽動力,重霜又垂下頭。

還好正式的儀式一天就可以結束,不然重霜懷疑自己會被嗡嗡的人聲湮沒。教院的所有人都在忙活,直到快半夜才獲准回去休息。重霜和平時一樣朝著後山方向走,手都放到後院門上時才想起來,一早庫洛洛說自己很快就要離開,所以不需要人陪著了。走了也好,重霜想,前幾天老媽傳信過來說她就要來了,自己也沒想清楚以後到底怎麼辦。

不知道是時間的作用太大還是經歷過一次死亡的原因,重霜覺得自己連以前沉重的感情都看得淡了。當陌生人在庫洛洛的身邊固然有些心痛,但是總比之前的狀況好。這幾天就和天上掉下的餡餅一樣,平靜平淡的生活,自己差不多也該知足了吧。旅團的大家也都挺好的,這樣就不錯了。重霜想著,裝作沒有察覺到門外不遠處十幾個熟悉的氣息,轉身離開。

“那人是誰?”不能刻意掩飾的後果就是,旅團一干人等都察覺到了一個氣息靠近,停頓了幾秒又離開了。“無關緊要,”庫洛洛開口,熱維爾大概習慣了陪自己、半路又想起來,所以折回去了。他把對熱維爾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甩到腦後,開口時又是團長專屬的冷靜語氣:“這次全員集合的主要目的有兩個……”

一個月後。

瑪爾聯邦依舊是溫暖宜人的氣候,而位於極北端的坎特拉斐爾雪山就完全不是那樣了。雖然還沒有到最冷的一月份,九月末的氣溫也足夠滴水成冰。寒風捲著冰末打在臉上,一陣陣的刺痛。腳踩在雪地裡走路,不用半天就僵硬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一點兒感覺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