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公司是做什麼的,你應該想得到我的工作是多麼清閒和無聊。
——也請勿介意這些喧譁的破折號。
公司的活動隔三差五搞一次,唱歌、跳舞……還有牽紅線。
“單身男女請出來……”我呆板的表情動作跟場面的歡愉氣氛極不相符。
“男左女右……”
這哪裡是歡樂的集會,簡直是羅馬角鬥場。有伴侶的人,在一旁矚目圍觀低賤的單身人群進行生諱艱澀的勾搭?
我看見了對面某雙靈動的眼睛,有意無意看了我一眼,對方注意到我也看著她,就低頭看地。原來自己“素食”良久,也還保留有一定的魅力——我第一次看到這種活動的積極意義所在。
雖然這是自大學以來第一次那麼近距離接觸異性,很僵硬地拉手,很僵硬地隨樂起舞。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的舞伴是誰,一切是怎樣開始怎樣結束的——全然不知。
每當我拖著不明狀況的軀體回到宿屋開啟筆記本,就能看見那本薄得沒有厚度的《理想國》,死死釘在單色的桌面上。對這本書感興趣是在大一的時候,學校附近開了間書店,說我看見了它不如說它盯上了我。
世上有很多主義,什麼英雄主義、完美主義、民族主義……我給自己定義成“名義主義”。
“刮颱風了啊。”——我指著陽臺即將吹落的被單對媽媽說。
“嘁!想出一個大象有什麼難的……”——我很不屑被人們高估了的想象力。
當初我讀大學的理想是什麼來著?在某領域上做一位曠世高人——這個“某”的可能性排除藥物學以及藥物相關的一切,別問我為什麼,每個人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理想國”,多麼神聖的名字,至少對我而言,它光是名字就有著無窮的魅力。
三年的大專生活,穿爛的拖鞋都比認識的人多,在飛逝又漫長的時光裡很快就成為一段無聞歷史。面試成功也是歸功於我這種身份尷尬的大專學術狗,同樣歸功於致力於以嬉皮笑臉營造氣氛、對我寵信有嘉的上司。
單身派對結束——噢不,宣告一段落之後,經理屁顛屁顛地過來問我認識了多少個美女。
別欺負我單身了二十幾年,我不是第一次見女人,真的不是。聽他這麼一說我腦子一下轉不過彎來:美女?這公司有美女?身為高貴的天秤座,竟懷疑我的審美?就像廣東流行的“靚仔靚女”,末學不才,實在不知道真正面對高顏值又該如何授以正統稱謂。
“單身的……下次每人給我弄到十個,搞不到不許下班!”
——連身為外交家的天秤都感到不適的社交熱情。
我知道經理這是為我好,我更知道這只是一種先鋒營造氣氛手法,於是我愉快地提高音調“哦”了一聲。
單身了那麼久,我回去的路上想了很多未來的事情,是該找一個合適的伴侶了吧?穿破黎明前黑暗的夕照,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這片廣闊的地上延伸到了拐彎的路口。
長久的閉關修煉產生的孤獨感,一向是自己懼怕的,社交沒有底氣,但也沒有給自己帶來太大壓力。幾次活動下來收穫甚微,甚至起了反感,也許其他同事也有這樣的感受吧。坐在我旁邊的男人,身旁每天都準備了新鮮欲滴的汗巾,擦辛勤工作中溢位的汗滴,而我每天做的只有傻傻地寫文稿,一篇一篇又一篇。
實在感到無聊,有時跟一些網友聊了起來。一位網友我幾乎聽得見對方用了驚訝的語氣,說:“你什麼工作?這麼輕鬆!”
鄰座跟我的第一句話:“請問有紙巾嗎?”我不緊不慢地從書包裡掏出一小塊給他,“謝謝。”愛好的力量強大得——他離開了座位,沒算錯的話,是這一天中第二十次離開。
——因為我打賭你會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