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打在她身上,頃刻就讓她溼透,她卻彷彿渾然不覺。
一個小時前離開,一個小時後回來。這簡直……簡直就是對自己之前所做事情的無情嘲諷。
後悔,如同潮水一般蔓延,讓她太陽穴跳了好幾次,都忍不下來。
又悔又怒,這場簡單的欲擒故縱,沒想到,是代表湯淺的她沒有堅持住!
而且竟然沒堅持過一個小時!
這一個小時,她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想,松下會怎麼樣?秦皇朝主機紅了會怎麼樣?喬布斯看上秦皇朝哪一點?會不會提供鉅額資金?
每想一分,她就忐忑一分。而這種忐忑,就像毒藥,只有秦遠峰的電話可解。
偏偏,這個年輕地過分的創業者一個電話都沒有!
他怎麼可能這麼沉得住氣!
香取敦子都不敢相信,自己和他一樣大的時候,大學剛畢業不久,剛認識社會的艱辛,從哪裡來的這種養氣功夫?!
她不知道的是,秦遠峰的角度從來和他們不一樣。對整個市場的走向把控,就算山內溥,大賀典雄都趕不上。
所以,秦遠峰是真的根本不著急。
最後,當這種忐忑匯聚成一股海嘯的時候,她,再次回到了這裡。
她深吸一口氣,徑直走到了之前見面的房間,正要推開房門的時候,手卻在上面停住了。
裡面是什麼情況?會不會是秦遠峰正在和松下的人談?
她發現自己無比期待這種情形,起碼這證明她判斷對了。她趕回來沒有錯!
但是……
如果裡面是秦遠峰笑著等著她……
那麼……
她緊緊抿了抿嘴唇,實在不想也不願按著這個“那麼”想下去。
深呼吸了幾次,她咬牙推開了房間。
差點,就讓她眼前一黑。
氣血上湧之中,她胸口都急劇起伏,喉頭擱得發痛。眼前的情景,是秦遠峰和久保正雄正在悠閒地品嚐著海膽刺身。桌上甚至已經擺了好幾瓶清酒!
他們居然在這裡喝著酒吃著菜等著自己回來!
而且自己還真的冒著傾盆大雨趕回來了!
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羞愧地想摔門而走。
但是,她不能。
她回來了,就代表了湯淺的態度。
“松下……”她緩緩開了口,卻發覺自己的聲音乾澀地可怕,清了清嗓子,幾乎是從牙縫裡飄著字:“所以……秦君……松下和你們已經談完了?”
她仍舊抱著一絲僥倖。
這時候,作為松下的對手,她居然無比想聽到松下的名字。
“松下?”秦遠峰的笑容真誠而燦爛——燦爛到香取敦子想用高跟鞋踩爛他的臉。
“哪有什麼松下?”
如果可以吐血,她現在絕對會吐血三升。
冒著傾盆大雨趕回來,渾身都溼透了,妝都有點花!
自己可是湯淺的董事!
就為了聽你這句“哪有什麼松下?!”
彷彿被抽走了渾身力氣,她頹然坐到了榻榻米上,溼透的衣服讓她極不舒服,但是她似乎渾然未覺。
“不該給客人一副餐具麼?”她的聲音很平靜,表情就像是要吃人一樣,那種平靜,如同薄薄的泥土下隱藏著的刀槍。
久保正雄笑著給她拿來了一個碗,並且放上了她喜歡的海膽刺身。
她並沒有動,誰也沒看到,她的手指死死摳著榻榻米,才強忍住沒把這兩個笑得一臉淫、蕩的二百五給抽出去的衝動。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看著碗,死人一樣飄出三個字。
“你贏了。”
“談條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