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哥哥給弄月的信裡到底說了什麼,又到底罵了什麼,把弄月氣得比那糰子貓還炸得厲害。
弄月“哼”了一聲,撇過頭,不理睬。其實林霽風的信裡也沒什麼,告知了一通宮外的情況,還有他與水溶查到的線索,當然得乖乖地保證一定瞞住公主殿下心愛的姐姐……最後麼,就是一通“罵”:信能傳到你手裡,證明你肯定沒乖乖養病,傷成這樣還在折騰,真不乖!這病真不是沒的治,別學人家破罐子破摔!
信已經燒了,弄月只得捏著拳頭暗自生悶氣;黛玉收拾了藥碗,轉了一圈回來,見公主殿下還在咯吱咯吱著磨牙,只得又撥了一顆糖給她塞進嘴裡。
公主殿下學貓兒蹭人:“還是你疼我。”
林姑娘卻表示,她才不心軟,漂亮臉兒再次板起來:“太醫說,你不能吃太多甜食;你剛剛吃了兩顆糖,所以,半夜那次藥,沒糖送了!”
“反了啊你!”弄月揮舞著爪子要撓人,黛玉扔了糖紙就逃,卻冷不丁地撞上一個人,細看,頓時滿面通紅——她剛好撞到雲涯的懷裡。
跟竹筍似的小姑娘沒什麼力道,雲涯扶好黛玉,又看向弄月:“你還真能鬧。”
“我不鬧,怎麼能讓堂堂太子殿下給我‘晨昏定省’?”弄月翻個白眼,直接問,“怎麼樣了,父皇打算什麼時候殺他?他若不殺也行,留給我殺。”
黛玉默默嘆息,只要雲涯一來,弄月就一句句的“他”,這說的能是誰?真不知道,她這到底是想殺還是想救,還是想別人要殺自己來救,救出來……她自己再殺。
“蕭若繁還在昏迷,沒法審。”雲涯極為簡短地解釋,而後便示意黛玉,“你跟我去個地方。”
黛玉先是一愣,而後輕輕點了點頭。
弄月卻不依:“喂喂,我都病成這樣了,你們還有心思‘花前月下’,太不是東西了吧!”
“我們去鳳華宮。”算是提示,也是“借人”的投桃報李。
弄月瞪圓了眼兒,顯然,這提示有點驚悚,她還沒反應過來。
雲涯趁機帶人走,出門時,藍宜茜還在吃點心——對面蹲了一幫可憐巴巴啃蘿蔔的侍衛,很活潑跟黛玉揮了揮,算是預祝“一路順風”。
上轎子,換轎子,又是好一番折騰,再次看到那巍峨華貴、又清清冷冷的宮殿時,黛玉不由停下了,有些踟躕:“這是,周貴妃的地方。”
四年前,她初入宮,拜望的第一個貴人便是周貴妃,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往事,現在想來,也是一番如夢似幻。
初見時是有鳳來儀,現在卻是門可羅雀。周貴妃被禁閉了四年,鳳華宮已與冷宮一般。
心裡不由漾起一絲傷感,黛玉忽然看向雲涯,有些擔心:“太子,這裡是貴妃娘娘的寢宮。”後宮規矩大,按雲涯的年紀,怎麼都該與“庶母”避嫌才是。
“父皇國事繁忙,讓我代為‘拜望’貴妃。”雲涯搖了搖頭,他只是代人跑這一遭而已,只因為父皇實在不想看見鳳華宮的主人,頗有些無奈、感慨,雲涯卻不想讓黛玉知曉,故作輕鬆地笑了笑,“父皇特意讓我帶你過來,防止我有什麼‘不軌之舉’。”
黛玉臉一紅,隨即惱怒地撇開臉兒——有這麼說話的麼!
正說著,鳳華宮中忽然走出一個女官,青紗素衣,不卑不亢:“皇上有旨,貴妃娘娘不得踏出鳳華宮,娘娘無法迎接太子,還望太子殿下恕罪。”
“無妨,孤是晚輩,本該由孤來拜見貴妃娘娘。”雲涯笑了笑,跟著女官往裡走去。
一眾宮人護送著太子,黛玉也緊跟著,輕輕走,悄悄看。鳳華宮的一切與四年前幾乎毫無差別,繁盛的花木被修剪得整整齊齊,各處的宮人神色肅穆、規矩至極,只除了——冷,就是此時,沙沙的裙襬掃過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