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下一步……該如何?”
徐貞元放下毛筆,抬起頭來,拿起桌上熱茶清了清喉嚨,竟話鋒一轉:
“溫閣老公忠體國,別說什麼現在不是時候,我希望,永遠不會有翻桌的一天。”
“學生失言。”陳震俯首。
“只是……”徐貞元搖頭,“溫閣老家大業大,就算他本人心胸廣闊,但他們容不容得下我,倒是不可知了。首輔麒麟袍加身,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與其到時被動,還不如……”
陳震低頭,沒有回話,等待著上首的指示。
徐貞元站起來,拾起毛筆,繼續在宣紙上寫畫:
“我無與溫閣老作對之心,然他的棋,卻步步藏得難以參透,終歸……不是好事。”他頓了頓,“尤其是關於南海的事情。在聖上面前,他對我與荷蘭的交易全程不置可否,卻總是不溫不火。現在海芝幫來的這幾隻棋子,溫閣老面口上說得毫不在乎,但到現在這種時候,竟然還願意親自接見。甚至連【渾天儀】都借出去了?此事,我總覺得處處蹊蹺,難以圓融。”
“所以,先生的意思是?”
徐貞元輕揮毛筆,說道:
“海芝幫的那個送信的,離開金陵了沒有?”
陳震點頭:
“剛前腳出了金陵,一舉一動全部在我們眼線之下,完全在掌控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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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的內容,知道麼?”徐貞元問道。
“知道。”陳震答道,“大致也就是講些毫無見地,要殺先生的話。另外補充的他被我們抓下的資訊,是海芝幫那些做情報的人寫的。”
“信的去向呢?”
“九龍港,陳芝龍。大磡島,陳芝鵠。”陳震答道,“可要學生,把信攔下來?”
徐貞元沉默,然後搖了搖手,說道:
“不,放他去。”
陳震眉頭稍皺,有半分不解,沒有說話。
徐貞元沉吟道:“如今局勢動亂,牽一髮則動全身,之後即使條約簽訂完成,【阿波羅】沿尋龍江出關,九龍港與【波塞冬】換防交接,每一件事,都需要福州巡撫與九龍鎮察司有一個絕對安定的環境。溫閣老在南海的棋摸不清楚,我若置之不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跑出一條將我軍的路來。”
“確實,那龐大的海芝幫,真動起手來,東南沿岸怕是拉不出那麼多水師出來鎮壓。”陳震點頭,“先生的意思是?”
“既然陳芝彪落到了我們手上,那我們就順勢鎖住海芝幫的動向,將其變化扼死。”徐貞元抬頭,目露狠色。
“困著陳芝彪,有何意義?”陳震不解。
“困住一個陳芝彪意義不大。但是……困住兩個就有些用了,困住三個的話,或者,能在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下,順勢逼得溫閣老露一點馬腳出來。運氣再好點的話,說不定,能直接限制住溫閣老的棋路。這對南海九龍港交易的大事,尤其重要。”
伏在案上的陳震微微一愣,只是想了幾息,就說道:
“明白,願者上鉤。”他頓了頓,“我替先生,將這直鉤彎一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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