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海邊緣,駛出了一架諾大的商船,船帆上印著的,是荷蘭七省聯盟商會的標誌。
一個穿著無袖大褂的水手,右手放在膝蓋上,獨自坐在船頭,口中咬著一根拇指粗的大雪茄。
他有一頭金色的中捲髮,疊在肩上,隨著南海吹過來的海風飄蕩。手臂上的肌肉線條,清醒明朗。
深邃下陷的五官下,是極致懶洋洋的表情。摑在臉上海風明明該是無比提神,他卻一刻不停地打著哈欠。
“柏林。”甲板下走上來一個碧瞳勾鼻美男子,“你好歹也是代表整個商會去談條款的,你應該穿得得體一點。”
【柏林伊萬諾夫】,東點軍工已指定的二代接班人。
水手柏林眉頭一皺,把雪茄丟到海里:
“丹寧,你他媽的還真把這裡的事當回事啊……”
“怎麼不當回事,都是耗材,都是養料……”丹寧唐頓順著樓梯走了上去,剛踏上臺階的時候,就看到這個叫柏林的水手左邊躺著一條屍體。
死得很慘烈,全身上下被撕了起碼五十道口子。
“又怎麼了?”丹寧指著地上那人,“甲板不好洗,【羅剎海】的人都不是吃素的,搞大了影響我們辦事的。”
“你怕那個老約翰?”柏林笑了笑,“是哦,我忘記你們唐頓家有不少那樣的人。”
丹寧也沒怎麼生氣,認真想了想,說道:
“說實話,挺怕的。”丹寧頓了頓,“來之前我逛了一圈,天主教廷的幾個樞機主教,個個都像怪物一樣頂著這個世界的內息閾,我在那座古教堂裡,還嗅到了【當代神息】的味道。這跟我們兩家情報局裡的結論都不一樣,顯然我們這次所有的前置偵查都是錯的,難度評定天字號甲字中下,肯定說低了……這是我第六次打天機榜,第一次狀況是這麼異常。”
“知識的詛咒,經驗的詛咒啊……”柏林抓了抓頭,“你看,我就沒怎麼打過榜,我就一點都不害怕,九龍城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兵來將擋,再惡再難,也沒有我們來的地方難,你說是不?”
丹寧沉吟不語,目光依然在掃視地上噁心的屍體。
柏林走到他身旁,說道:
“就好像這人一樣,一上船我就嗅出來了,那位約翰主教在這人身上注了不知道什麼東西,就是用來監視我倆的,手段是很高超,怎麼我都扯不出來,沒法子,逐塊逐塊肉挖,最終還是解決了。”
丹寧微微一笑,說道:
“也不是人人有你這個資本。我認為,若我們直接些,像我聽說的九龍城幾間武館那樣,擺一個擂臺來打決定這次議會的位置,只要你去了,我就懶得參加了……”
柏林擺了擺手,隨口吐出一個f開頭的語助詞:
“你別那麼大個高帽蓋下來……好打,還只能在擂臺裡好打,有個錘用?”他頓了頓,“你知道的,我最怕麻煩了,不是欠了你,欠了我大伯一人一個人情,我是絕對不會進來的。”
丹寧微微一笑,點頭表示感謝。
柏林打了一個哈欠,一腳將那具屍體踢進大海,將放在船邊的一件紅色大袍披風嗖一聲掛在身上,然後順手往頭頂壓上了一頂弗朗機雙角帽。
海風飄颯,紅色斗篷隨風飄蕩:
“你去做你的事,第一件人情,我幫你把九龍港的那件東西拿到手,第二件人情,李鼎夷那邊,我來應付。”他又掏出了一根雪茄咬在口上,“之後的,你們自己想怎麼搞就怎麼搞,別來煩我。”
……
在這架商船的背後,約莫三四海里開外,濃郁的黑霧蠢蠢欲動。
轟隆的轟鳴聲似有巨獸爬行。
大霧逐漸散開,那巨物逐漸現出了輪廓。
陽光掃過,黑亮的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