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木頭當凳子，許向華咬了咬菸蒂，開門見山：&ldo;三哥，你想過分家嗎?&rdo;

許向黨手抖了一下，差點拿不住煙：&ldo;你說啥?&rdo;

見他這反應，許向華笑了：&ldo;分家啊。&rdo;語氣輕描淡寫，彷彿在說今兒天氣不錯。

許向黨整個人都懵住了。

許向華摸了摸下巴：&ldo;論理咱們家早該分了。你是我親哥，我跟你說句實在話，我是不耐煩繼續住在一塊了，吵吵鬧鬧沒個消停的時候。我想過點清清靜靜的日子。&rdo;

這話可說到了許向黨心坎裡，他想起了方才廚房裡那一幕。

劉紅珍呵斥周翠翠的情形，三天兩頭在家裡發生。明明她應該乾的活，卻推給翠翠，幹了也沒落一個好。媳婦被這麼呼來喝去，他心裡怎麼可能不難受。

分家的念頭，不是沒冒出來過，就算分了以後，吃用沒現在好。可他們夫妻倆有手有腳也肯幹，肯定餓不死。哪怕苦一點，可心裡頭鬆快，不用欠著人也不用受氣。

可妹子出嫁第二年，許向華才起了個頭，就被老爺子罵了個狗血淋頭，老爺子差點出事，還說想分家等他死了再說。

所以這幾年，許向黨也只敢想想。

許向華循循善誘：&ldo;分家以後，你和三嫂養些雞鴨，再養幾頭豬，年底賣了，都是錢，養得好了，也有好幾百。小寶七歲了，你也該開始替他攢家底了。&rdo;

倘若不分家，養這些家禽牲畜的主力肯定是許向黨兩口子，錢兩人卻是摸不著的，但是他和許向國掙的錢卻有一半是私房。

許向黨臉色一僵，他手裡攏共有十八塊七毛五分，是這些年孫秀花塞給他應急，他存下來的。

侄子們都有他兄弟攢的家底，可小寶有什麼，只有十八塊七毛五分。

許向黨一下子被戳中了軟肋，他自己怎麼樣沒關係，可兒子是他命根子。

見他臉色輾轉變幻，許向華誠懇道：&ldo;三哥，你就是不為自個兒，也得替小寶考慮考慮。&rdo;

許向黨咬了咬牙：&ldo;你想我幹嘛?&rdo;

&ldo;我年後就跟爸媽提分家，你到時候表個態，堅決點。&rdo;分家這事，老爺子十有八九不會同意。自己把自己分出去那是下下策，他的情況到底和許向軍不同，難免要被人戳脊梁骨。他自己不在乎，可女兒要嫁人，兒子要娶媳婦，名聲這東西還是要的，所以他來找同盟了。

這一天晚上，好幾個人沒睡好。

躺在床上的許向黨腦子裡亂轟轟的，各種念頭在裡頭打架。

他翻來覆去，弄得周翠翠也睡不好，就連睡在周翠翠邊上的許家寶也在睡夢中哼哼唧唧噘嘴，似是不悅。

周翠翠輕輕拍著兒子的背安撫，壓低了聲音問：&ldo;怎麼了，睡不著?&rdo;

黑暗中，許向黨橫了橫心，把下午兄弟倆的對話大致說了一遍，嚥了口唾沫，問：&ldo;你怎麼想?&rdo;

周翠翠半天沒說話。

許向黨耐心的等著，心跳不由加速，撲通撲通，不只他自己的心跳聲，還有周翠翠的。

寂靜的夜裡，清晰可聞

許向黨嗓子眼有些幹，忍不住又咽了下口水。

&ldo;咱們聽四弟的吧，四弟聰明，心好。&rdo;周翠翠聲音有些忐忑。老實不代表傻，周翠翠分得清這家裡誰真心對他們這一房。

大哥話說得漂亮，實事兒卻沒見他幹過多少。一直說著要給換個略微輕鬆點的活，可他們夫妻倆至今都幹著重活。因為一家子都幹輕鬆活的話，外人要說他這個大隊長不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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