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條黑影聽到狗吠,立即加快速度向我這邊靠近。微弱的雪光下,我只能辯出這是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我聽到其中一人說道:喂,這個人好像快要被凍死了,救不救?
另外一人說道:靠,你以為你是神仙菩薩?別忘了我們是逃犯,時間就是生命!快,我們一起動手把這條大狗弄死了,喝些狗血暖暖身子。
先前那個人答應道:好!這鬼天氣冷得要人命,我怕我們沒死在草原騎警手裡,反而要死在老天爺手裡——對了,這裡到俄羅斯還有多遠?
這兩個人原來是逃犯,這已經讓我吃驚不小;更讓我吃驚的是,聽他們的說話,顯然要對黃毛丫頭下手;最讓我吃驚的是,其中有一個人的聲音依稀有些熟悉,只是我處於極度的寒冷之中,神志混亂,一時想不起此人到底是誰。
黃毛丫頭似乎也察覺出來人的敵意,立即昂頭大吼,發出狼一般的嗥叫。那個聲音較熟的人吃驚地說道:喂喂,這是狼,不是狗!
另外那個人似乎對草原瞭如指掌,一邊向黃毛丫頭攏近,一邊淡淡地說:放心吧,這是一條獵狗,蒙古細犬,比平常的牧羊犬兇,但我們兩個人完全可以對付的。
我掙扎著想去阻止他們的惡行,可是嘴不能說話,手腳也基本凍僵,只能在雪地裡無聲無息地蠕動,跟一條昆蟲差不了多少。幸好我的眼睛還能睜開,我看到那個聲音較熟的人搶到黃毛丫頭身邊,搶起拳頭向她頭部砸去。黃毛丫頭怒叫著跳開,隨即一個虎撲,朝著那個人迎面撞去。那個人手腳非常靈活,居然毫不躲閃,而是飛起一腳,踢在丫頭的咽喉。丫頭悶叫著滾落在雪地,那個人不容她有喘息之機,立即奔近,掄起拳頭使勁砸向丫頭的腦門。那個人出手十分兇狠,幾個拳頭下去,丫頭已經停止掙扎,一動不動地癱倒在地。
在我悲憤難當之際,兩個逃犯輪流吞嚥丫頭的血液。過了一會兒,那個熟悉草原的人走到我的身邊,蹲下來撥動我的頭部,然後對那個人說道:這傢伙還活著,我們得把他弄死,不然走漏風聲就麻煩了。
另外那個人扔掉丫頭的屍首,抹去嘴邊的鮮血,走近兩步對同夥說道:算了吧,這樣的天氣,完全可以把他凍死,用不著我們動手的。再說了,一般情況下我不喜歡殺人。
這個時候,我終於認出了這個人,他居然是我的大學同學阿飛!這小子不是在北京服刑的嗎,怎麼跑到這茫茫大草原來了?哦,他們兩個肯定是從北京越獄逃跑的,想穿過呼倫貝爾草原偷渡到俄 羅 斯去……
我使出吃勁的力氣,想要出聲招呼阿飛,可是話到嘴邊,彷彿被凍住一般,再也無法脫口。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兩個一前一後地走出視線,走進混沌的風雪。
燃起的希望,再次湮沒,我的內心糾纏著憤怒和悲傷。我憤怒的是他們殺死了我的黃毛丫頭,我悲傷的,則是命運弄人,昔日的同學曾經出現在面前,可是我只能眼睜睜看他溜走,繼續在雪地裡等死。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我的意識再次陷入流失的狀態。
在我即將完全昏迷之際,我感到自己被一個人輕輕托起,背到身上,行走在這無邊無涯的風雪之中……
如狼似虎續集(020)
我伏在這人背上,雙手耷拉在前面,根本無力環住這人的脖子,也無從辨認這個人到底是誰。起先,我以為是路過的草原牧民;但從其幽幽的體香,以及光滑的頸部,我判斷出這是一個女人。女人?難道是桃花?!想到這裡,我心神盪漾,想要大聲地呼喚她的名字,可是如中夢魘,張開嘴半天難以出聲。我就攢足力氣,對著她白得透明的耳垂吹氣。儘管沒有傳說中吹氣如蘭的效果,這個人還是有所感覺,只聽她嘆了一口氣說道:你這個人很奇怪,讓人捉摸不透——你快要凍死了,你不在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