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我都走到小區樓下了,抬頭看看那個窗戶,裡面亮著燈。我知道,桃花就在燈下。擱在往常,看到燈亮我的心跳就會加快,腳步也會加快;可是今夜,這燈光好像天上的銀河,讓人難以逾越。磨蹭了半天,我還是走出了小區,我需要酒精來麻醉自己。
大約到了夜裡十一點左右了吧,那盞燈也熄滅了,我才頭重腳輕的摸回家。沒想到拿鑰匙捅了半天門,還是打不開,只得狂撳門鈴。過了半天,裡面有人罵罵咧咧的過來開門,定睛瞧去,卻是一個滿臉橫肉穿著睡衣的中年男人。
我奇怪的問他怎麼會跑到我屋裡睡覺,那男人倒吸一口冷氣說:你有病吧!這明明是我的家,哪天改成了你的了?你要不要瞧瞧產權證?你想鬧事是不是?
我正要跟他理論,只覺兩膝一軟,靠著牆根坐倒在地上了。那男人又罵道:你大爺的,你不會訛我吧?我可沒動你一根毫毛。
正在這時,我兩眼迷離的看到對門開了,走出一個人來,腿長腰細,不是桃花是誰?迷迷糊糊中,只聽她對那男人說:真不好意思,他喝醉了,麻煩你幫我抬一下。然後我就感覺自己飄浮起來,像河裡的一根木頭。然後就聽那男人問擱哪兒,桃花說就撂地上吧。然後就感覺自己從河裡上岸了,冰冷冰冷的岸。
聽到甩門聲,我知道她不管我了,於是憑著殘留的一點意識,掙扎著往沙發那邊爬去。一隻手搭上沙發,感覺熱乎乎的,似乎被人坐過;另一手正要搭上去,卻是渾身無力,手一鬆,整個人就又滾倒在地板上,睡著了。
這場愛情如狼似虎(36)
這一次醒來,就沒有昨天在酒店那樣舒服了。如果說昨天是天堂,那麼今天就是地獄,因為我發現自己趴在地上,臉頰貼著冰冷的地板,就跟梁羽生筆下的金世遺一樣,恍然成了社會的棄兒。我趴著沒動,內心卻非常的激動,桃花這丫實在太冷酷無情了。你想,我們中國人民雖然有時自己都吃不飽飯,還念念不忘支援千里之外的非洲難民,我跟桃花同在一個屋簷下,她居然不顧我的死活。
桃花似乎在廚房做什麼好吃,陣陣香味從那裡飄了出來,我肚子咕咕直叫喚。我這人有一毛病,就是酒喝高了根本就不想吃飯,因此宿醉過後,飢火開始嗖嗖的往上竄。
過了片刻,桃花端著一個大碗從廚房出來。我就翻身坐了起來,伸頭看去,卻是一碗香噴噴的荷包雞蛋麵。我勉強把口水咽回去,問她:昨晚為什麼把我放在地上?就算放在地上,為什麼不墊一個枕頭,另外蓋一床被子?萬一著涼了怎麼辦,誰負責?
桃花拉著臉,惡聲惡氣的說:問題是,你著涼了嗎?如果著涼了,拉肚子了,那我負責買瀉痢停;如果沒有,那麼就甭廢話——狗屎,你為什麼盯著我的胸部看?
我慌忙否認:沒有沒有,我在看這碗麵條呢,請問鍋裡還有嗎?
桃花點點頭,我就健步如飛的闖進廚房,從碗櫃裡取了大碗,揭開鍋蓋就去撈麵。鍋裡有半鍋麵湯,我撈了半天,只撈上一根麵條。我悲憤的挾著那根麵條,就像挾著一條罪證似的走到客廳,責問桃花:你太過分了吧,一根麵條怎麼吃啊?
用嘴吃,桃花冷冷的說出這三個字,掏出兜裡的手機,撥了幾個號碼,頭髮一甩,一邊將手機貼近玲瓏剔透的耳朵,一邊站起身向她的臥室走去。
聽她在屋裡嘰嘰歪歪的說話,再看看桌上的麵條絲毫未動,我不由得惡從膽邊生,坐下來埋頭大吃。那碗麵條實在太香了,我以前沒有吃過那樣好吃的麵條,以後應該也不可能吃到那樣好吃的麵條,這碗麵條讓我對以前沉湎於米飯的偏食習慣痛不欲生。完全有理由相信,這碗麵條將給我留下我不可磨滅的印象。
吃完麵條,桃花還在打電話,我就火速解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