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了一個,另一個十分強壯,揮著刀亂捅,殺開一條血路逃掉了。周峰當時未覺異常,還拎起那名雙手被銬躺在地上的嫌疑人,將他押上了警車。車子開了一段路後,周峰才感覺腹部癢得難受,伸手一摸,全是血。到了醫院,醫生說,如果刀子再往裡扎進5毫米就會把腸子都割斷了。
那一夜,桃花徹夜未歸,在醫院陪護周峰;我在餐廳一個人狂吃濫喝,然後一個人搖搖晃晃的回家,然後一個人馬不停蹄的往衛生間裡跑——吐得腸子都快斷了。
望著壁鏡裡兩眼迷離、嘴角沾著穢物的醉漢,我莫名的憎惡自己,也憎恨桃花。我順手扯下鋁杆上晾著的桃花的毛巾,狠狠地擦了擦嘴巴。本來還想學學電影裡的鏡頭,一拳砸到鏡子上的,後來仔細瞧瞧緊緊攥起的拳頭,還是算了,電影裡他媽的都是道具啊,而我要是這一拳下去,拳頭上還不沾滿玻璃渣子?再說了,電影裡演員發飈那是演給觀眾看的,我他媽演給誰看啊?正這麼想著,洗衣機上有一隻蟑螂在探頭探腦,我不由得老羞成怒,一拳砸了下去,當場把它砸得死無全屍。
那個晚上我整整抽了一包煙,到凌晨兩三點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的合上眼。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身穿潔白婚紗的桃花拾級而上,一隻手緊緊的和周峰牽在一起,他們正向教堂緩緩走進,四周迴響著瓦格納的《婚禮進行曲》。就在他們即將進入教堂大門時,滿頭大汗的我從斜刺裡跑出來,嘴裡大聲地吶喊著什麼。桃花停住身子,緩緩回頭,一雙大大的桃花眼凝視著我,裡面似乎含著某種悽怨。我張開雙臂,就要向桃花奔近,可是周峰突然從懷裡掏出手槍,對準我“叭叭叭”的連開三槍。我捂著胸口,眼睜睜地看著鮮血汩汩的流了出來。這時,莊嚴肅穆《婚禮進行曲》越來越響,似乎要響徹雲霄了……
我出了一身冷汗,驚醒過來。床頭櫃上的手機正響得淒厲,鈴聲正是《婚禮進行曲》,奶奶的熊,看來以後要換一首鈴聲了。
接起一聽,卻是桃花打來的:喂,老滅,我在醫院呢,你今天沒啥事吧,過來嗎?
我沒好氣地說:我過去幹嘛?學習領悟你們卿卿我我的戀愛精神?你丫別逗了,情侶在病房相依相偎的場面已經被韓劇演爛了,不新鮮!
桃花沉默片刻,我估計她肯定在咬牙切齒了,沒想她很快就笑嘻嘻的說:這家醫院裝置挺齊全,還有精神科呢,你不過來瞅瞅?
我怒髮衝冠地說:有——病——!
啪地關掉電話,我兀自氣得渾身直哆嗦。丫挺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飢,而且這是往人家傷口上撒鹽的行為啊!我他媽要是能飛就好了,那樣我立馬飛到她身邊,左右開弓抽她一百多個耳光,讓她明白浪費食鹽的後果。
不必諱言,桃花徹夜陪護她男友的行為對我產生了嚴重的影響。那天上午,我就像一條被腰斬了的蚯蚓,很掙扎,很痛苦。恩,確實有被撕成兩半的感覺,一半扔在家裡,另一半粘在桃花的腳下,供她高跟鞋不停地踩踏。
更不必諱言的是,其實我們的人生,很多時候都跟被從中切斷的蚯蚓似的。在夢想被逐個擊破的時候,在身心受到現實摧殘的時候,我們需要蚯蚓那樣的有絲分裂,萌發大量的再生芽,從而努力獲得一個完整的自我。我佩服的,不是營養土裡茁壯的盆景,而是那些從傷口上開出的鮮花。
那天上午我剛去雜誌社辦理完辭職手續,懷裡揣著一個裝著薪水的信封,還沒走進電梯,就接到楊曉的一個電話。從她那亢奮得有點語無倫次的話中,我知道她的複試也順利透過了。我有些敷衍地說祝賀了幾句,不過在心裡頭,也隱隱有點興奮:我和她畢竟也算是熟人了,能一起到報社上班,絕不會是件壞事。有句話說了,在兩個魔鬼當中,寧願選擇相對熟悉的那一個。
何況,楊曉雖然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