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牆根處,坐著幾位竊竊私語的大爺大媽。鮮明的陽光下,他們乾枯的面目顯得滄桑不已。
我湊過去聽了一小會兒,知道他們正在談論那個暴斃的老頭,就裝著饒有興趣地問了兩句。老頭老太們本來已經談得有聲有色,見有陌生人盤問,更是眉飛色舞。不知怎麼的,看到他們如此事不關己又津津有味地討論一個死去的人——就像對一頭瘟死的豬那樣品頭論足,我心裡卻很不是滋味,我想,如果那暴斃的老頭是我的話,我一定會很憤怒的。
聽了半天,無非都是譴責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有一個老太太說著說著情緒激動起來,拍著大腿說:自作孽,不可活,這樣不知羞恥的老東西,死得好咧!
俗話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對他們的討論已經不感興趣,決定直接登門採訪當事人。有位大爺似乎猜出了我的來意,不無好意地勸告我:小夥子,你是來採訪的記者吧?呵,你還挺執著,昨兒個來了個好幾拔媒體記者,都被老太太拿著菜刀攆走了。唉,真是什麼馬配什麼鞍,全瘋了——老頭屍體還在床上放著呢,老太太不同意殯儀館來人拉走。
聽說屋裡還放著屍體,本來就有點頭皮發麻的我簡直快眼冒金星了,可是說不得,為了飯碗,就是十八層地獄今兒個咱也要闖一闖。
當我右手按住門鈴時,左手在褲管上翻來覆去地擦著汗。門鈴響過半天,才有人過來把門開出一條窄窄的縫兒。透過這門縫,我看到半張毫無表情的臉。
那一霎那,我的嘴巴彷彿被塞進了兩個鹹鴨蛋,半天合攏不了——雖然只能看到半張臉,但這無疑是位十分有風韻和氣質的老婦:雖說在喪中,但滿頭的華髮仍然梳得有條不紊;保養到位的臉部雖然抵不住歲月的無情,佈滿了皺紋,但在那一條條皺紋裡,往昔的美麗風情依稀可辨;最令我吃驚的是她的眼睛,在松馳的眼瞼之間,灰褐色的瞳仁閃爍著世事洞明後的孤傲和冷漠,但依然掩不住一種靈活輕盈的東西,它的名字叫年輕。
兀自驚詫,那老婦冷冷地說:找錯門了,我不認識你。
說著就要關門。我慌忙解釋道:大媽……您……您好,我是報社的實習記者,我想採訪您一下,就是關於偉哥……
第一次採訪,而且面對是這樣一個完全出乎我意料的物件,平時說話流暢的我居然結巴了,而且似乎有點詞不逮意。果然,我話還沒說完,老婦人惡狠狠地說:給我滾出去!
我苦笑著正要繼續解釋,老婦已經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那一刻,我還真想破門而入,然後脅迫老婦人接受我的採訪。不過,那樣一來,恐怕我報道的內容只能提供給卡達電視臺了,國內媒體應該都會婉言謝絕的。
老婦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不能採訪就意味著複試的失敗,也就意味著我將失去這份工作。我垂頭喪氣的走下樓,對牆根那幫老頭的盤問未予理睬,茫然的走到大街上。
街路上車來車往,行人步履匆匆。幾片被風吹來的樹葉撞到我的身上,然後又被風吹到不知何處去了。我在心裡感慨不已:人生也許就是這樣的吧,很多事物撞上你,稍作停留就又擦肩而過了,真正能抓到手的,幾乎沒有。
我在大街上吊兒郎當的走了半截路,有點口乾舌燥,正好路邊有家工商銀行,於是就踅了進去,想去裡面倒杯免費的熱水喝。銀行也跟人一樣,有小氣的也有大方的,大方的銀行裡往往會有冷熱飲水機,免費供客戶飲用。
這家銀行的大門正面對著服務窗,因此我進門第一眼就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她穿著銀行員工的制服坐在裡面,正在跟窗外一位客戶說著什麼。
這場愛情如狼似虎(50)
這世界說大也大,說小也小,我沒想到在這兒能看到*,那個前段時間見過面的網友。雖然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