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進來,使得案上的文冊劈哩啪啦作響。見地上飄落了幾張寫了幾個大字的棉紙,聶小舞慌忙收起怔忡的心緒,輕輕跑向虛掩的大窗。
嚇!猛然看見藍雋皓,她著實嚇了一跳,原來他在書桌後的躺椅上略作休憩,難怪她剛剛沒看見他。
放輕腳步,她微微俯身輕喊:“爺?”
假寐中的藍雋皓其實在她進門時就已經醒了,但是,這樣優閒的時光不多,他還不想這麼早睜開眼睛,因此他動也不動的繼續臥著。感覺到熟悉的清香慢慢靠近,他心中微微起了一陣騷動。
這妮子恁地用心,才幾日工夫便摸清了他的喜惡,完全替代了春喜原本的工作,了不起。
聶小舞彎著腰靜靜地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醒來的跡象,才慢慢站直身子。
這幾天從菊兒口中她知道了不少事情,也聽菊兒加油添醋說了許多老夫人和爺之間的嫌隙,讓她每每看到爺便心疼不已。那晚他激狂、脆弱、矛盾的吼聲一直迴盪在她耳邊,久久不滅。
她是見過老夫人的,很漂亮的一個婦人,彎彎的黛眉、挺秀的巧鼻,看得出年輕時的風華絕代,可惜,她冷淡的目光隔絕了別人和她親近的意願,她緊抿著的嘴角透露著令人害怕的嚴厲。
即使過了這麼些天,她還是清楚的記得和老夫人見面時心中不由自主升起的顫抖。那天,老夫人高高在上地坐在大廳的翠玉瑤椅上,身旁圍了好些個伺候的丫頭,不可一世地睥睨著她,低沉的嗓音和爺有些相似,冷淡、簡潔,卻更添了絲陰狠。老夫人仔細地問了她的名字、她的身世,爾後,便不發一語的盯著她,瞧得她頭皮發麻、手腳發軟。
她不知道是不是每一個當丫頭的都得被這麼盤查,如果是,她真慶幸自己以前沒有那個機會。
沉溺在自己的思緒中,聶小舞愣愣地看著藍雋皓的睡顏發呆,待另一陣風又吹落了好些張紙,她才霍然回神。
輕喊一聲糟,她手忙腳亂的撿起被吹皺了的紙張,仔細撫平後用青龍紙鎮壓住,見藍雋皓微微動了動,她趕忙又走回他身側。
沒醒?
瞧他連在睡夢中都不自覺地眉峰微蹙,聶小舞忍不住有些心疼。
要管理這麼大一間宅院想必不容易吧,想以前她光是煩惱十一個弟弟妹妹的吃、穿,每天就忙得焦頭爛額,更何況他呢?春喜以前告訴她的話一點兒都沒有誇張,這藍府上上下下的人口加起來就有百餘人,光香香的白米飯一天就要吃掉好幾斤,更甭提還有其他商行裡的夥計、管事。肩上擔著這麼多人的生計,難怪他幾乎天天秉燭工作,非到三更半夜絕不休息,有好幾天她都是一邊端著燭臺、一邊打瞌睡,爺還忙得不亦樂乎便看不過的讓她先去睡了。
站在窗邊,涼風吹得她忍不住抖了一下,她看看窗子,又看看好似睡得不甚安穩的藍雋皓。
這兒的氣候和四季如春的家鄉果真是天壤之別,原該略帶點浪漫憂愁的秋風,吹在身上冷颼颼的,一點兒都沒幻想空間;抿抿嘴,她打量著窗外四落的黃葉。爺穿得這般單薄,準是太冷了才睡不安穩。
她困難地踮起腳尖,伸長手臂試圖越過藍雋皓關上窗子。
原木雕花的大窗厚實笨重,她費了好一番力氣才將之合上。
閉著眼睛的藍雋皓清楚地感覺到她短促的輕喘,她暖暖的呼息吹拂著他,甚至有幾縷頑皮的髮絲溜到他臉上,他不自覺地屏住呼吸,繃緊肌肉。
對她的感覺一直都是特別的,或許是她的善良,或許是她的純真,讓他不自禁地注意她。
滿意的放鬆身子,聶小舞看了看,發現一旁的椅子上掛著一件薄衣,她輕盈的將之拿起,想幫藍雋皓蓋件衣裳,卻又怕自己粗手粗腳驚醒他,矛盾的心情讓她不知所措地呆站著。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