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保名節,無奈之下跳崖自盡,所幸未傷性命,只是陷入了昏迷,恰被我家農莊上的僕婦所救。”黛玉在那附近確有茶莊,因為那片郊野中有清靈泉水,最適泡揚州名茶魁龍珠,林霽風怕妹妹吃不慣京城的茶,特意備了這麼個小莊子。
“許縣主腦中有淤血,昏迷十幾日方醒,又因為腳傷難以挪動,因此耽誤了時日,但所幸傷得不重。”黛玉只這般說,將許檀死而復生的事兒推給西寧王自己說。
果然,西寧王死死盯著許檀,緊緊皺眉:“都已經發喪,怎麼能再回來!”
許檀又露出一絲冷笑,黛玉趕緊勸慰著:“王爺不必擔心,嬸嬸說她明日一早就進宮與皇上說明原委,定不會讓王爺與縣主尷尬……嬸嬸請王爺放心,這樣事沒什麼不好說的,並不是沒有先例啊。”
“死而復生”,關鍵是看能不能再得回陽世人的身份,是可笑了點,可還真是有先例的——近看有個賈敬,若說是叛臣罷,那往遠點兒想,太上皇當年不也是被肅王從“墳墓”裡頭撈出來的嘛!
黛玉的話果然牽走了西寧王的注意,他變為緊盯著黛玉,彷彿在確認般:“你已報給長公主!”
黛玉點頭,露出些害怕的模樣:“王爺見諒,此事……我不敢做主。”
許檀忽然晃了晃手裡的金鐲子,終於說出“死而復生”後的第一句話:“父王,我的腳疼得很,根本站不住,還請您找人來幫我瞧瞧。”
“你……”西寧王一甩袖,黑著臉,“這個時候,到哪裡找太醫去!”
黛玉忙道:“沒關係,我帶了太醫來。”
西寧王卻不讓:“太醫皆是男子,須得避嫌!”
許檀被扶回內屋,西寧王只叫了兩個醫女進去。黛玉看著,實在不放心,也不顧西寧王的阻攔,硬是跟進去了。反正都是小姑娘,誰怕誰看?
進來才發覺,許檀的腳踝腫得老高,一片深紅,還帶著斑斑淤血。黛玉看得心驚肉跳,又極為不解,她在北靜王府時見過許檀的傷,差不多消了腫,怎麼一轉頭又變成這樣!
許檀倚在床榻上,疼得臉色發白,卻忍著不出一聲。額上鬢角皆沁著絲絲的細汗,沾溼了零落的碎髮。
見那醫女還要伸手去捏許檀的腳踝,黛玉看得陡然冒火兒,一瞪眼兒:“這是治傷還是上刑呢?刑部驗傷也不是這麼個驗法!”
醫女面無表情:“林縣主,您不懂,這是瘀傷,必須得揉開了。”
“我不懂?”黛玉氣得磨牙,“還那請姑姑與我解釋一番,這樣的瘀傷要用什麼樣的力道揉開,淤血幾日會散,腫痛幾日會消,還有骨頭會不會移位!”
醫女皺眉,顯然不知如何解釋,許檀卻暗暗扯了扯黛玉的袖子,向著門簾的方向使了個眼色:讓他信我是真受傷,沒什麼不好。
茶莊是真的,腳傷也是真的——腦子裡有淤血純屬雲裡霧裡,那驗不準,還能劈開腦袋?
跳崖被救的故事當然是編的,西寧王怎麼都不會信,到底為何會被追殺,父女兩個心知肚明。這樣正好,半真半假,恰能嚇得他一夜難眠。
黛玉依舊不放心,拉著許檀的手:“已入宵禁,我須得住一夜,與你一起罷。”
許檀卻搖頭:“驛館又不缺客房,你還是去那邊睡。我腳疼,肯定一夜不睡,別擾了你。”
一夜不睡,彼此、都清楚。
黛玉咬咬牙,硬忍著擔心,還是去別的空客房住著。
天色已不早,略收拾了一回,黛玉便命熄了燭火,讓春鶯躺在床上裝睡,自己則坐在窗邊,小心地不讓嫋娜的剪影映在窗戶紙上,卻堅持悄悄看著外頭。
驛館有守衛,有人巡夜,依舊是侍衛司攬著這麼個沒啥油水的差事,不過天天都有東平王的“嚶嚶嚶”可聽,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