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然一點。一開始的“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是由景入筆,帶出淒冷的意境,接下來卻筆風陡轉,由景入情。結果不僅是詩中的女子,連讀詩的人也像走過疊疊迷津進入桃花源的漁人一樣,無限驚豔喜悅。
等待,是天亮花開。劉十九走進了白居易的家中,我們看見的是朋友相知的風雅;這男子走進了女子的家中,我們讀懂的是情人的相許傾心。
今夜,我想寫一封信給遠方的他,信裡只有八個字:風雨如晦,雞鳴喈喈。
他一定會明白。我是在問,他會不會在風雨如晦的黃昏夜來到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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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節:與君有約,子寧不來?
與君有約,子寧不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 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詩經?鄭風》
若言優雅的思念,千秋以來當屬《詩經?鄭風》裡那一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這一句,美在四個疊字:“青青”有聲有色,春光瀉下樹梢般鮮活亮麗;“悠悠”像戲曲裡的尾腔,字裡行間情意拖延。
他青色的衣襟,將她的思念也染成了青色。思念有了顏色,像河流兩岸青青樹影。思念如水渙渙,女心似影悠悠。這句話漂亮得驚人,尤其是“悠悠”一語,道盡思念是如何繾綣漫長,讓後來的人無不心有慼慼。因為很難,我們對一個人產生這樣持久的思念而始終心無厭倦。“悠悠”的長久可以滿足我們對情感誇飾的心理,同時又不無天真,希翼著從別人處獲得這種不絕的情感。
多年之後,有一個男人,用這句話為自己的雄心做了精美的修飾。他告訴我們,這後面還有兩句:“但為君故,沉吟至今”。於是,這思念像被植入土壤的植物,更飽滿,更穩固。千百年後,多情女子的情意,透過文字在蓋世無雙的男人身上找到依託。這未嘗不算一種安慰。
多情的鄭國女子在城闕等候著情人,她望眼欲穿,就是不見情人的蹤影,她著急地來回走動,不但埋怨情人不赴約會,更埋怨他連音信也不曾傳替。
她唱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
一日不見;如三月兮。(你衣服純青計程車子啊,你的身影深深縈繞在我心間。雖然我不能去找你,你為什麼不主動給我音信呢?你佩玉純青計程車子呀,我無時無刻不在思念你,雖然我不能去找你,你為什麼就不來看我?我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守候在城樓上,一天不見你,就像過了三個月那麼漫長。)
古時男女的約會很不自由,就算鄭是比較開放的地兒,那自由程度和現代人還是有區別的,因為機會難得,約起會來就沒那麼矯情,拐彎抹角地不入正題,一般如果大起膽子,看準機會跑出去跟人約會的,那都是作好了以身相許,偕老終身的準備。
可惜他沒有來。她的等待落了空。想許都沒得許。
忍不住想起納蘭容若的一闋《臨江仙》:
昨夜個人曾有約,嚴城玉漏三更。一鉤新月幾疏星。夜闌猶未寢,人靜鼠窺燈。
原是瞿唐風間阻,錯教人恨無情。小闌干外寂無聲。幾回腸斷處,風動護花鈴。
這詞中女子的情態,不免叫人想起《子衿》。同是候人不至,容若詞中描寫細膩,以外部的景物來映襯人物內心的波動焦慮;而《子衿》是蛻去了一切軀殼,省去所有外在的描述,以女子的口吻直述思念,坦然直率與《臨江仙》的婉轉低迴很是不同。
與《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