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便顯得理所當然。
“我可受不了那個味兒,媽媽覺得有點腥。再說,顏色也難看啊,黑乎乎,像醬油煮湯。”陳雨擰著眉毛,口味證明,她無論再怎麼融入,還是潞城人,不是北京土著。她和朗甜甜開玩笑,“你和你爸一樣,蠻夷出身,愛吃這些亂七八糟的。”
“媽媽!”朗甜甜不樂意了,小飯館繡成菱格狀的綠色棉簾子被進進出出的客人掀起落下,又掀起又落下,冷風吹進來,吹到朗甜甜的脖子裡,小姑娘邊抗議,邊縮著脖子,她鄭重其事地對媽媽說,“再說一遍,我一點也不像蠻夷,除了我比較聰明!”
陳雨被閨女逗得“哈哈”笑,她抬抬手腕,看了一眼表,磨蹭到六點二十了,該去看戲了,她抓起大衣,沒用飯店小桌上提供的餐巾紙,從雙肩包中摸出柔軟紙巾為朗甜甜擦嘴,仔細替她穿上羽絨服,繫上粉紅色毛嘟嘟圍巾,“走吧,小蠻夷!”
拐個彎兒就到。
天黑的早,首都劇場周圍燈火輝煌,陳雨想起大三時,第一次來此地看話劇時的場景,轉三趟公交車,換一次地鐵,從海淀到東城,“你媽年輕時候可是個文藝青年。”陳雨一路漫步,一路和朗甜甜閒聊。“媽媽,你那會兒看的戲叫什麼名字?”朗甜甜問。“《雷雨》,經典劇目。”陳雨記性好,十幾年前看了啥,而今仍能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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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嗎?”
“嗯……”陳雨歪著頭,想了下措辭,“應該說,好看,在原有的時代是最好看的,在當今時代有史料價值,像標本。”
“什麼意思?標本?”陳雨的話顯然超出朗甜甜的認知能力。
“就是,我們看幾十年前、一百年前的戲啊,小說啊,不僅是看故事是什麼,還能透過故事看到當時的人怎麼生活的,為什麼吵架,怎麼吵,結果什麼樣,在看劇的倆小時裡,彷彿回到那個時代。像標本,你做的那些植物標本,去年香山的紅葉被你做成標本,一百年後,你孫子的孫子看到了,會說,哇,原來一百年前的香山紅葉長這樣啊!”陳雨絮絮叨叨,深入淺出,她還想說點啥,只聽見朗甜甜大聲喊著,掙脫她的手,往前衝,“爸爸,爸爸!”
朗因兩手攏著袖口,舉著一顆巨大的,蘑菇雲似的,站在劇場門口,衝她倆揮舞,陳雨驚了,等她走近,掰開深情擁抱的父女,一臉不悅對朗因說:“我說您這是在門外能吃得完呢,還是能帶進去吃呢?”
朗因和朗甜甜臉均對著“蘑菇雲”,各埋一半臉,朗甜甜一嘴一臉甜蜜,含著雲,對朗因說,“爸爸,我好喜歡這個啊!”
“我剛從王府井地鐵出來,走過來,看到有賣的,就想起你了!我就知道你愛吃!”朗因對女兒邀功。
“我和媽媽在慶豐包子吃包子,我看到炒肝,也想起你了,我就知道你愛吃!”朗甜甜毫不示怯,點對點跟上一句。
這周,實際上,陳雨和朗因只見過一面,還是她去給朗因打掃衛生,朗因一直忙著加班,沒空回家。
因為簡訊截圖,本來還對朗因餘怒未消的陳雨,此刻看著深情款款對視的父女,心裡哀嘆一聲,“太肉麻了”,而朗因半蹲著舉著,和女兒狂啃著“雲”,一隻手還拉著陳雨的大衣角,陳雨踢開幾次,他又努力拉住幾次,終於陳雨不再掙扎,十來分鐘後,雲被一大一小吞噬到他們肚皮、口腔的極限,剩餘的被扔進最近的垃圾桶。
“請觀看話劇《正紅旗下》的觀眾儘快入場,請觀看話劇《正紅旗下》的觀眾儘快入場。”劇場的大喇叭中,一個女聲字正腔圓地喊著,朗因如意氣風發的貝勒爺,在福晉和小格格的簇擁下,上臺階,驗票據,過安檢,爬樓梯,被引入場,尋到座位,齊齊坐下,戲將開演了。
“你看,老舍隸屬\u0027正紅旗‘,我們和老舍都是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