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雨心裡念道。
齊星是陳雨的高中同學,高一高二,他們同班。高三文理分科,齊星去了理科班。
齊星是左撇子,上樓左腳先邁樓梯,每天七點三十五準時進教室,早飯愛吃鍋貼、辣糊湯,辣糊湯不要海帶絲;去肯德基必要薯條,薯條必不蘸番茄醬;齊星有個弟弟叫齊亮,齊星父母都是醫生,齊星初二時才轉到潞城上學,他說話,前後鼻音不分。和陳雨同班時,齊星與陳雨隔一組,分班後,他在陳雨隔壁教室,坐靠窗第三排座位。
齊星左手搓右手,“這麼巧。”他和5c的乘客換了座兒,與陳雨隔著過道。
“是啊,沒想到。”yesterdayonceore,可陳雨不再是yesterday的她,她莞爾一笑,收拾了下桌面,把媽咪包拉鎖拉好,放在腳下,讓桐桐喊叔叔好,恢復到她矜持、親切的待人常態。
“回去過年?”齊星問。“對,你呢?”“當然。”“一個人?”高領毛衣很好的遮掩了陳雨的情緒波動,她有一緊張就吞嚥口水,引起頸側動脈輕顫的小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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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太小,岳父岳母不讓回,他們都留在北京,我一個人回潞城。”齊星解釋,他側著身子,窗外風景飛馳而過,樹梢掛著白,到山東了,下雪了。
“你在北京?”陳雨還是顯現出好奇了。“嗯。”“你在群裡的備註名,不是武漢?”陳雨說的是班級群,班長要求大家在真實姓名後加現在的城市。
齊星一挑眉毛,他注意到陳雨注意過他的簽名,他咳嗽一聲,清清嗓子:“忘了改,回北京一年多了。”齊星用了“回”字。
高考時,陳雨來了北京,齊星去了上海。陳雨和齊星整個高中說過的話不超過三十句,雖然一百個人的腳步聲,陳雨都能聽出齊星的;一百個人咳嗽,陳雨都能分辨出有沒有齊星。陳雨研一時,在學校門口的肯德基排隊點餐,看見排在前面的男生把服務員放在盤子裡的番茄醬禮貌還回,類似的舉動,她只在高中時,看齊星做過,她心中一動,行注目禮,贈回頭率,果然,對號入座,與齊星相認。
齊星本科讀的上海交大,這時,在陳雨隔壁學校讀碩士。四年新聞專業的培訓、他鄉遇故知的強理由加持,讓陳雨突破青春期的羞澀。
肯德基一別,她主動與齊星交換聯絡方式,並約齊星再見,那天,他們說的話超過三百句,之後,他們在各自寢室裡白天黑夜地聊天,聊天記錄有三萬句。研一暑假,陳雨和齊星一起回潞城。
沒有高鐵的時代,要睡十六個小時臥鋪。兩人的鋪位對著,他們聊了一晚上天,聊到夜半,他們往窗外看,月正圓,火車在平原上瘋跑,陳雨的心跟著跑,像在荒原,赤腳踏著綿軟的青草跑。
齊星說了一個鬼故事,他的聲音很低,自帶恐怖氣氛,說到情節緊要處,他故意停頓,陳雨嚇得伸出手去抓齊星的,隔著兩個鋪位間的小道。
齊星沒有拒絕她,和今天遞橙汁時一樣,愣了萬分之一秒,便和她十指交叉握著,把故事說完。
車裡空調溫度高,齊星脫了夾克衫,看他那邊的風帽勾已掛滿a座b座乘客的衣物,正躊躇際,陳雨說,“給我吧!”
稍頃,齊星的夾克衫蓋著陳雨的藍色大衣上,像一個擁抱。“還在電視臺?”齊星問。“離開了。”陳雨的眼睛盯著黑靴子的尖。“現在做什麼?”“在家帶孩子。”“不像你。”“你現在呢?”陳雨視線轉向齊星,兩人四目相對。“一直做科研,在研究所,讀完博,去加拿大,回來進武漢的研究所,再從武漢調到北京總部。”齊星不知為何想交代一下這些年他的行蹤,“我在電視上看到過你名字,四套、九套、十套都有,前年有《百家姓》,去年有《千家詩》,今年……”齊星一口氣報出許多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