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天海找你了?」
「不是。」寧安搖頭。
「有別的麻煩?」
「不是。」
「見我做什麼?有事嗎?」
寧安再次搖了搖頭:「沒事。」
「那我送你回學校。」溫予冉壓住脾氣說道。
結果,這句話剛落地,小姑娘的眼圈就紅了。
漂亮的臉蛋毫無血色,頭髮又濕又亂,眼睛紅通通的,噙著水光。
溫予冉沒話說了。
從談判桌到記者發布會,從老奸巨猾的商人到措辭最尖銳的記者,從來無人能把她逼到沒話說,
但這個小姑娘做到了。
片刻的沉寂後。
溫予冉放輕了聲音,問她:「等了多久?」
「好久。」
小姑娘的聲音低低的說道。接著,又補了三個字,「我好冷。」
說完,還怕溫予冉不信,用手去碰溫予冉的手。
一觸即分。
確實很冷,冷到溫予冉的心臟都漏了一拍。
這樣淋雨會生病的吧……
溫予冉靠在座椅上,望著前方便利店橘黃色的燈光。
下大雨還專門不撐傘等人,拿身體開玩笑,也只有閒得沒事幹的小年輕才會覺得浪漫。
可當這種無聊的戲碼發生在自己身上時,空蕩蕩的心底竟蔓出了一絲奇異的滿足感。
她想到混沌的夢境,想到小姑娘做的菜,想到那些刻意又緊張的接近,想到笑時左頰微淺的酒窩。
一幀幀畫面,打亂了順序,卻又格外清晰,清晰到能描摹出眼眸的細節。
腦袋裡有根緊繃的弦慢慢鬆開了。
不就是圖錢嗎?
也不是什麼大毛病。
想著,溫予冉啟動了車子。
然後穩穩地向家裡開去。
這是最常住的一套房子,應該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家。
商業機密有關的東西基本都在公司的保險櫃裡,她沒有把工作帶回家的習慣,財產方面也有全套的安全保障。
家裡沒什麼不能見人的。
路上,溫予冉細細地思慮了一遍,最後思緒又飄遠了,飄到凍僵的小姑娘身上。
這麼冷的天,也不知道小姑娘等了多久,又淋了多久的雨。
到底是有點心疼的。
車子停穩了。
「這是哪裡?」
「我家。」
寧安低著頭,籠著胳膊,跟在溫予冉後面下了車。
走出車庫,溫予冉撐開傘,寧安躲了進去。
手臂之間離得很近,稍稍一動,就能碰到對方外套的衣料。
漆黑的夜裡,細微的知覺被放大,每一寸動作都能牽動神經,密密麻麻的感受勾連交織著,雜亂無章。
一句問話經過了幾番的猶疑和吞嚥,輾轉思量,最後還是問出了口。
「溫總。」
「嗯。」
「你以後會結婚嗎?」
小姑娘的聲音悠悠落地,在此刻顯得突兀,話音很輕很輕,被傘緣的落雨攪和得模糊破碎。
但溫予冉還是聽清了。
「不會。」溫予冉沒想太多,答得乾脆。
寧安閉上了嘴,不再說話,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粘稠的雨聲融在風中。
到家門口了。
溫予冉伸出手,指紋解鎖。
「咔擦」
是電子開鎖的音效。
那聲響刮過耳膜,在寬敞的樓道里迴蕩。
溫予冉先一步走了進去,開啟電燈,回頭提醒道:「鞋套在鞋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