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花園,到了涼亭腳下,曹操停下,回身看看身後的隨從:“你們都下去吧,我和定侯聊聊天。子云,給我沏壺茶吧,很久沒喝你沏的茶了,這麼多年以來,只有你的茶才能讓我回味無窮呀!”
把手從曹操的手裡抽回來,我行了一個臣子之禮,也一語雙關地回答了他:“主公有令,趙如敢不盡心盡力。”
水沸了,茶,沏好了,清冽的甜香味慢慢散發在涼亭裡,縈繞在我們之間。恭恭敬敬地將一盅香茗捧到曹操的手裡,我坐直了身體,等著。
曹操將茶盅端到眼前,仔細審視了一會兒茶水的顏色,慢慢放到唇邊,品了一口,在嘴裡沁了一回,慢慢下嚥。然後,又品一口,再品一口,最後一口飲盡盅裡的水。將茶盅放回原處,又定定地看了茶盅一會兒,曹操才開口,一個字一個字,有些困難,帶著不甘,留下顫顫的尾音,送進我的耳朵裡:“子云,你跟我是在永平三年吧,我一輩子也忘不了黃河岸邊你我相見的場面。你我一見如故,一席長談,你為操謀劃了一個壯麗的前景,讓操平生第一次覺得自己的一腔豪情終可成就一番大業。十九年的光陰彈指一揮間,那個帶著淡淡哀愁的少年已經成長為譽滿天下的戰神,而當年勇往直前的曹孟德卻老了,老的事事都謹慎了,再沒那種不顧一切的衝勁了。子云,你怪我嗎?”
淚水在我眼中打轉,曹操就是曹操,他如我所想,果然選擇了以事業為主,放棄了兒女私情。起手為他續上茶水:“自從如跟了您,您對如一直寵愛有加,百般呵護,這些如都銘感於心。往日如多有任性之舉,今後還望主公多多諒解,如還是那句話,如為主公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曹操握住茶盅的手在顫抖,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可說出的話還是顫抖不止:“子云,操,操還是,操終於還是敵不過你的忠心。待日後一統了這天下,操必要給你一個好歸屬。”
輕輕起身坐在曹操身側,顫抖的手伸過去按在同樣顫抖的手上,我努力讓自己的笑容顯得自然:“主公既然明白瞭如為何要退隱,又何必再說這些話?如說過,我可是把您當親人,我是在輔助自己的親人呀!這般用心,主公還不能釋懷嗎?如永遠記得主公說過,您不變,如也不會變。”
曹操的神情有些呆痴:“操不變,操能不變嗎?子云,你可明白這種不變需要操用多大的勇氣來維持。操有多恨自己下的這個決心,下這樣的決心,我的心有多痛?雖然下了這個決心,雖然痛過之後,是無比的輕鬆。因為操心裡明白,你能接受的只能是這樣的答案。”
我嘆口氣把手收了回來,是呀,無論怎麼說,無論怎麼做,我們之間再也回不去從前了:“主公,您真想明白了就不會心痛。如在您眼中,除了是女子外,還有什麼變化嗎?您不是心痛,只是不甘心,只是不忍心,只是有些內疚。如果雲如是男人,您還會有心痛和不甘嗎?不會。不僅不會,您還會慶幸,還會自豪,還會無比驕傲,任何一個霸主擁有如這樣的人都會自豪和驕傲。”
曹操沉默了,他明白我說的是實情。在以前,他何嘗不是驕傲和自豪的,在荊州的時候,我身份暴露的那段時間,曹操每每看到我,臉上都是自豪的神情,他為所有人介紹我的時候,他將我十多年為他效力的事實闡述給別人聽的時候,何嘗不是得意,驕傲的。這種得意,這種驕傲只因為我是女子,就變成了不甘心,變成了痛心,這不過是男人高傲的心理作祟罷了。
沉默了一會兒後,曹操從袖裡拿出一封信送到我跟前:“你說的對,是操心裡無法接受一個女子為我辛苦操勞幾十年,而我毫不知情的事實。可不僅是我,任何一個男子都會這樣吧!其實你說的也不完全對。這是周公瑾讓蔣子翼帶給我的信,你明白我看到它時的心情嗎?那天你告訴我,孫伯符讓你留下你卻沒答應時,我很寬慰。其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