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附帶兩大誘人條件。
一是有濟農倉免息借糧、優先賑濟福利,二是實行固定底薪按旬發放制度。
還沒出正月,就迅速從蘇州城裡招到了五百熟練織工。
不是隻有五百織工報名,而是工業園區絲織場現有規模只能容納五百織工。
本來林大官人設想,開始直接上馬二百張織機,結果沒達到計劃。
因為織機成本昂貴,動輒十兩銀子起步,而社團還處於高投入時期,資金太緊張,結果只准備了一百張織機。
林大官人也只能實事求是,先從這個規模起步。畢竟當前最重要的是把工業園區開張起來,進入良性的滾雪球發展模式。
當前城裡絲織工場的主流招工模式是日結模式,每天五分銀,有點像後世日結一二百的散工。
而林大官人之所以敢力排眾議開出底薪制度,不僅僅是為了從城裡吸引熟練工,主要還是因為暫時不擔心銷售問題。
就絲織場目前這點規模和產量,都不用想衝出江南、走向全國、暢銷海外。
即便沒有市場,只靠社團內部各單位的骨幹人員也能消化很多,畢竟一千人背後就是一千戶人家,更別說還有社團控制下的鄉村、船戶。
退一萬步說,就算社團內部消化不完,還有個渠道就是讓官府出面收購了。
總而言之,目前絲織場完全不用靠市場就能生存,林大官人還有什麼可擔心的,直接把底薪制度安排上,只管埋頭生產就是了。
過了二月二龍抬頭,位於木瀆鎮胥江南岸工業園區的絲織場就就開工大吉了。
林大官人剛把這邊事情打好基礎,又不得不趕往蘇州衛運軍分署,安排漕運事務。
按照制度,每年開春二月,就要開始把去年徵收上來的漕糧北運了。
林大官人身為督運千戶,負責的就是組織漕糧運輸。
坐在衙署大堂裡,看著二尺高的賬冊,林大官人不禁悲從中來。
想起從去年九月到今年二月,除了過年前後半個多月,其他時間全都在連軸轉似的忙碌,片刻也不得閒。
怎麼事情都是自己的?難道這蘇州城,離了他林泰來就無法運轉了?
林大官人開始懷念兩年前,天天除了打打殺殺就是吃喝玩樂的快活日子了。
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陷入了自我內耗?
人活一世,到底又是為了什麼?
正當林大官人自怨自艾的時候,蘇州衛指揮使李天佑屈尊過來串門了。
“衛署收到了紅票,過幾天新知府來上任了,咱們蘇州衛也得出個人,去楓橋迎接。”李指揮問道,“你想去麼?”
林大官人答道:“這什麼迎接我就不去了,我正準備帶隊督運第一批漕糧,前往揚州水次倉。”
李指揮使屈尊來訪,當然也不只是為了問這麼小事,又說:“聽說這個新來的新知府石崑玉名氣很大啊,號稱清譽滿天下,廉介剛正到人稱石剛峰。”
都知道海瑞號剛峰,石剛峰這個外號的意思差不多就相當於“小海瑞”了。
“林千戶你怎麼看?”李指揮又問道,其實就是探口風來了。
林大官人蹙眉稍加思索後,嘆口氣說:“先前我還想萬曆十五年大概會很平靜,結果又來了這些玩意,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李指揮使是一個對官場很通透的人物,但硬是聽不懂林大官人這段話的含義。
也不能怪李指揮不聰明,如果沒站在穿越者的維度,是真理解不了的。
李指揮只能從“這些玩意”這個稱呼,揣摩出了林大官人對新來知府的鄙夷。
不是林大官人故作高深,而是根本說不清楚,完全沒法明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