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首輔的對頭李植忽然覺得,寶座上的皇帝變得很陌生,這讓李植內心非常難受!
李植自詡是朝廷裡最能窺測帝心的人,三年前就是他最早看破了皇帝的心思,帶頭攻擊已故首輔張居正和健在掌權的太監馮保,成為清算張馮勢力的急先鋒。
然後李植得到萬曆皇帝青睞,從七品御史被皇帝直接簡拔為四品太僕寺少卿。
那時候,李植進入官場才六年,就升到了正四品。
和李植際遇相似的還有江東之、羊可立,這就是當朝的三大紅人。
當然李植這個升官屬於皇帝中旨傳升,不是官僚體系裡的正規升遷渠道,所以不太被以申首輔為代表的主流官場看得起。
這種對比,就彷彿幾百年後的野路子網紅和科班出身明星之間的對比。
就連皇帝也要遵循規則,只能先把三紅人往光祿寺、太僕寺、尚寶司這種用來養閒人的衙門裡提拔。
總而言之,對皇帝的揣摩乃是李植等紅人在朝廷的立身之本。
如果皇帝的言行變得難以理解,那對李植等紅人而言,就意味著局面失控!
稍加思索後,李植決定改變思路,既然對申首輔的正面攻擊沒有效果,那就迂迴攻擊側後方。
便朝著萬曆皇帝奏道:“李如松在京營,其弟李如柏在薊鎮,兄弟同列京畿樞機,本就不妥。
更何況李如松奏疏顯明,他與申家門客林某有所勾連。
那林某生性惡劣,前日悍然折斷誠意伯之右腿,實乃兇殘之人!
而李如松身為巡捕都督,卻對林某包庇縱容!”
萬曆皇帝嘆口氣,“你此時說這些做甚?”
李植不依不饒的說:“以這樣兩個人的品行,能有什麼真知灼見?
所以他們些許議論完全不足以採信,陛下焉能聽之?”
李植這是打算採用攻擊李如松和林某品行的方式,來否定李如松這份奏疏,然後進一步打消皇帝因為這份奏疏產生的傾向性。
萬曆皇帝聽了後,卻又嘆道:“誠意伯只是斷了一條腿而已,但並不妨礙李林二人對大峪山的真知灼見啊。”
李植:“???”
陛下你到底怎麼了?是真吃錯了幾斤藥,還是鬼上身了?
“只是斷了一條腿而已”這麼三觀炸裂的話,陛下你也說得出口?
別說李植,就連另一邊的申首輔等人也是愕然不已。
李如松那封奏疏到底有什麼魔力,能讓皇帝如此明目張膽的偏袒,只為了維護這封奏疏的正確性?
萬曆皇帝明顯不願意繼續在壽宮問題上糾結了,當即決斷說:
“李如松所言,朕深以為然!就按李如松奏疏辦理!”
李植頓時急眼了,懇請道:“陛下三思!大峪山實非吉壤!”
萬曆不想讓李植等寵臣繼續反對下去,這樣會導致都下不了臺,又強調說:
“朕志已定,壽宮不須另擇地方,就在大峪山,不必再多言!
籌備妥當後開始興建,徐文璧、申時行主其事!”
聽到這裡,大臣們都明白,皇帝已經下定最後決心,就採用大峪山方案,再反對也沒用了。
眾人心裡感觸各有不同,申首輔只覺得今天自己什麼都沒有幹,好像躺著就贏了。
其他人則感到,這趟算是白來了,扈從大臣誰也沒能在皇帝心裡上分。
那李如松人不在這裡,但從百里外飛來一封奏疏,就把所有的機緣全部搶走了!
最關鍵的是,大家還都看不懂、想不通,這到底是為什麼?
為什麼皇帝看了李如松的奏疏後,立刻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萬曆皇帝退朝前,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