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孩童,站在如山的承天門前,站在巨大的戰鼓之下,顯得那麼渺小,那麼無助。 細弱的手臂,吃力的揮舞著比他大腿還要粗的鼓槌,竭盡全力的擊打在戰鼓之上。 咚! 微弱,卻震撼人心。 咚! 彷彿,敲在人的心上。 咚! 似乎,城牆都在跟著震顫。 咚! 好像,恢弘的宮城睜開了眼睛。 一滴晶瑩的液體,隨著孩子的髮梢飄落風中。 風吹開他凌亂的頭髮,那晶瑩的不是汗水,而是他臉上如珠一般掛滿的淚。 咚,他吃力的,甩著鼓槌。每一下,他瘦小的身體都跟著顫動,胸膛劇烈起伏,眼淚越發洶湧。 “孫兒,使勁!” 正對著承天門方向,那跪著的老婦,哭著吶喊。 孩子緊咬嘴唇,再次揮動鼓槌。 咚!咚!咚! 鼓聲中,老婦對著承天門,虔誠的五體投地,從心裡發出最撕心裂肺的吶喊,“冤那!” 那些從宮城之中出來的官吏們驚呆了,大明開國之初,皇帝闕為天下百姓名冤昭雪,寓意大明天日昭昭。大明二十五年亦,今日居然被一老婦,一孩童敲響。 守衛皇城的老軍,緊握刀柄滿臉殺氣,尋常人等進皇城者死。但是皇爺親口說過,鳴冤叩闕者不得攔之。 無數皇城護軍,緊緊的把祖孫圍繞其中,他們背對祖孫二人,在二人身後鑄成一道鐵甲人牆。 緊接著,無數震耳欲聾的馬蹄聲響起,數百金盔騎士,從皇城中魚貫而出。當先兩員戰將,虎背熊腰,目光凜然不可侵犯。 左手邊,是皇城宿衛統領駙馬都尉梅殷。右手邊,是殿前親軍指揮使,李景隆。二人在戰馬上,神色肅穆,眼神如刀。 “何人叩闕!” 風中,戰馬脖子上鬃毛迎風飛舞,馬上駙馬都尉梅殷聲如春雷。 鼓聲停,敲鼓的孩子跑到祖母身邊,恭敬的跪下。 那老婦抬頭,整理下滿孫兒是褶皺的衣襟,又用半塊梳子,梳好孫兒的頭髮。隨後掏出一塊手帕,把兩人的頭臉擦拭乾淨。 她的動作很慢,像是在進行一項虔誠的儀式。 隨後,那老婦尖銳的吶喊,“民婦,大明百姓趙氏,叩闕鳴冤!” 駙馬都尉梅殷頓了頓,朗聲道,“陛下已至,且在此處等候!”隨後,馬鞭一甩,“宿衛何在?” “在!”無數虎賁之聲響起。 “列隊,恭迎陛下太孫親至!” “喏!” 騎兵,步兵在承天門下轟然列陣。 然後,天地間一片沉寂,只有微弱的風聲。漸漸的頭上的陰雲散去,宿衛們身上的甲冑,散發出耀眼的光芒,猶如天兵天將。 豁然之間,整齊一致的腳步響起。 承天門的門洞之中,一百二十八名身著錦衣的宮人,抬著個巨大的御輦緩緩而出。攆輦龍椅寶座,身著袞衣禮服的皇帝和皇儲,分列其中。 “停!” 在樸不成尖銳的聲音中,御輦忽然停住,落在承天門巍峨的門樓之下。 朱允熥慢慢的在寶座上站起身,微風吹動他們的旒冕,露出他的眼睛,讓他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是她們!”朱允熥認出了距離他們二十步之外,抱在一起跪著的祖孫二人。 “孤,大明儲君,皇太孫,門外何人叩闕?”朱允熥朗聲吶喊。 老婦人緊張的發顫,但還是竭盡全力的呼喊,“民婦趙氏,大明杭州良人百姓。蒙受深冤,叩闕奏天,主持公道!” “前十步!”朱允熥繼續說道。 老婦和孩子已經嚇的渾身發軟,幾個金甲宿衛抬著他們,放在御輦十步之前。 代表著皇權的御輦就在眼前,那老婦忽然大喊,“陛下給民婦做主,冤那!” 老爺子搭著朱允熥的手臂,板著臉站起來,“朕,便是大明洪武皇帝,朱元璋。你有何冤屈,直接奏來!若真,朕自會給你主持公道。若是誣告,則夷三族!” 咚,老婦人用力的在石板上叩首。 “皇天后土在上,民婦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句假話。闔家墮入十八地獄,世世代代不得轉世為人!”老婦嚎啕大哭,邊哭邊叩,邊叩邊道。白髮,隨風飛舞,猶如銀絲。 朱允熥感覺到,老爺子抓著他的手,豁然用力。 “上前五步,講來!” 緊接著,老婦人和孩子,直接被抬到了距離御輦很近的地方。 “民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