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瞅老徐現在,多多少少有些進退失據了。原來多穩當的一個人呀,這才多少日子,就變得患得患失了!這人呀,茲要是心裡有煩惱有壓力,九成九都是他自己想的太多!” 李景隆坐在餐桌旁,看著徐輝祖走遠,心中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微笑。 老爺子走了,改變的不單是皇帝,也不單是藩王們的命運,他們這些臣子們的命運也息息相關。 就說他徐輝祖,原來不爭不搶半點私心都沒有,而且遇事極有遠見洞察秋毫。可現在呢,一個對緬用兵就亂了。 是他才能不夠,當然不是。 而是他的心亂了! 以前老爺子在,他只能學著他老子當年的行事作風,少說話多做事,萬事都在腦子裡過幾百遍,不討好誰也不得罪誰但更不怕誰。拉幫結派更是想都不用想,不沾邊。 但現在老爺子死了,淮西勳貴中威望最高的武定侯老爺子退了。皇上的母族為了避嫌,兵權上的事躲還來不及呢。 而這些京中乃至京中的勳貴二代人,早就習慣了淮西勳貴集團有個領頭人,有個主心骨。那在這個時候,大夥的目光就不約而同的都放在了徐輝祖的身上。 他身份地位合適,威望資歷合適,不找他找誰。 恰趕上要對緬用兵,他又是挑大樑的人,多少淮西勳貴二代們都把前程壓在了這次用兵上,就更別提皇上的期望。 他徐輝祖壓力能不大嗎? 李景隆眼角四處望望,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冷笑,心中繼續暗道,“人非聖賢啊,誰不希望自己手裡的權利多些?你徐輝祖這些年夾著尾巴裝的人五人六的,這時候你在風口浪尖上,你想繼續裝都由不得你!” 想著,他又四處看看,小心的偷偷的從腰裡摸出一個精美的銀酒壺。 飛快的把裡面的瓊漿倒入瓷碗之中,端起來先是聞了聞然後美美的喝上一口。 “滋!啊!” 李景隆吃著火腿,喝著美酒,忍不住心中得意。 “徐家估計到他這代也就到頭了!”李景隆心中又道,“不是說他才幹不行,而是他根本沒能領會皇上的用心!他和皇上,想的永遠不在一條線上!” 對緬用兵,之所以李景隆敢摻和,就是看準了一點。 這是大明朝支援的私人武裝行動,不是要宣告天下的大明國戰。 既然從表面上看,這是給你們這些勳貴二代掙前程的,是為了安置大明朝那些總是龍種的,也是為了那邊的好東西一股腦都搬回大明的。 但就不能由國家出這個錢! 大家都是為了利益,包括皇上也是為了利益。 哦,那就讓朝廷吃虧嗎?朝廷就該給這個錢? 他們呀,都把事想簡單了。 都以為皇上就是要那塊新的疆域! 太淺薄! 打仗打什麼?後勤! 戶部和工部足夠承擔大明朝對外擴充套件的後勤嗎?他負擔不了,不是他沒那個能力,而是這兩個衙門做官的比干活的多。 等著他們組織籌劃準備織造,黃花菜都涼了!再說造出來的東西良莠不齊的,到時候找誰說理去?當官的最愛扯皮了,到時候說得清楚嗎? 皇上的意圖很明顯了,大明朝那麼多私人工坊,你們可以採購呀! 採購完了,你們自己和工坊結算呀! 除了火器戰艦盔甲之外,刀槍劍戟強攻重弩什麼都可以採購! 用皇上的原話是,如此不出二十年,大明朝之工坊將不再是單一的棉布絲綢茶葉瓷器等手工品。而是涉及到鐵器,銅器,乃至軍需品,藥品等,應有盡有的工坊。 只要你想買,那些工坊就能造!只有你錢不夠,沒有他們造不了! 皇上還說了,軍事推動製造業,製造業支撐軍事。同時龐大的製造業,又能創造出無數的工作機會,讓無數泥腿子能賺到填飽肚子的錢,朝廷能收到更多的稅。 然後在這個製造業的產業鏈裡,什麼上游下游都是良性迴圈,什麼民間的產業積累和技術更迭,自然會衍生所謂的工業革命.... 皇上,還說一個國家最主要的是鋼鐵,靠著瓷器棉布支撐的經濟太脆弱。 “滋啦!” 李景隆翹著二郎腿,又美美的喝了一口,心中繼續想道,“皇上說的太深奧了,我都領會不了,他徐輝祖能領會?榆木疙瘩腦袋,還停留在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