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暴雨的聲音單一而又嘈雜。 斗篷慢慢摘下,露出朱允熥的臉,他緩緩坐在鄧平放置的凳子上,看著辛彥德,苦笑道,“滿朝文武,關於淮北水患泗州之危,只有你說對了!” “臣!”辛彥德擦去淚水叩首,“寧可是信口雌黃,沽名邀譽,譁眾取寵!” 到底是不是所謂的邀名,他辛彥德知道,朱允熥也知道,別人也知道。 而且朱允熥其實還知道,為何辛彥德要把大明祖陵大工當成這件事當成導火索。 因為辛彥德所說的,是整個南北大運河,黃河淮河水患。 華夏官場上的事歷來都是這樣,避重就輕趨避厲害。做官嘛,好辦的事往難了說功勞大,不好辦的事不說就沒發生,得罪的人事當沒看見皆大歡喜,要出事的事掩蓋住推給下一任。 無法做到的事情,自己不要去做,別人做了也不要讓別人做成,那樣會顯得自己無能。 “朕已下旨,你以刑部侍郎督察御史之銜,領欽差大臣,趕赴泗州賑災!”朱允熥嘆息半聲,看著對方,“到了泗州,你如何去做?” “泗州水患既成,如今救是救不過來的,只能亡羊補牢實行賑濟之策!”辛彥德用力的摸摸臉,“想必如今泗州已是一片澤國,倖存的災民只有幾個地方可去。一是泗州的盱山,此地勢高可暫時安身。二是毗鄰的鳳陽府,此乃我大明中都,不管怎麼說災民都有活路。三則稍遠些,那就是揚州府!” “臣此去泗州,當務之急抓兩點。一是疏導災民,他們分開來,儘量往鳳陽府還有揚州府,乃至滁州府一帶安置。” “災民人數眾多,不能都聚在一處。疏導災民的過程中,少不得當地大戶官紳人家的幫襯。疏導災民的同時,迅速在這幾個地方,圈地建舍,儲備物資。” “大災之年人心惶惶,一定要讓災民們吃飽穿暖,才不會有民亂!同時,也要把災民和其他州府的本地百姓隔絕開來。還要嚴打地皮無賴,拐賣人口,抬高物價的行徑。” “尤其是抬高物價,惡意囤積之事。皇上命臣為欽差大臣,臣斗膽請皇上授臣先斬後奏之權。” 朱允熥聽著不住的點頭,做事要有主次,現在洪水攔不住,那就要想盡一切辦法救人。救人的同時,又要避免好事變成壞事。 “等等!”朱允熥忽然開口,“你說把災民往鳳陽和揚州安置,那淮安府呢?淮安就挨著泗州!” “泗州有失,淮安唇亡齒寒!”辛彥德毫不猶豫的開口道,“此時的淮安,為當地百姓計,最要緊的是加固河防,同時開拓入海的河道,若安置災民於此,恐怕會讓淮安地方分心。” “還有,淮安是運河重鎮,一旦災民大量湧入....做事要先想壞處才能想到好處,另外等洪水過後,泗州淮揚三縣等重建,所需的物資米糧,也都要走水路透過淮安運轉,淮安不容有失!” “好!”朱允熥再次打量辛彥德。 以前,他對這個臣子的印象,最多是忠正刻板品行端莊。倒是甚少留意到,辛彥德在處理政務的能力是這麼突出。 倉促的時間內,能想出這麼多方法,而且每個方法如何實行,好處壞處都能分析出來,委實難得。 “你方才說,你去賑災當務之急是兩件事,賑濟災民是一件,另外一件呢?”朱允熥又問道。 辛彥德面色肅然,“第二件就是治水!”說著,繼續道,“賑濟災民的同時,更要防止洪水肆虐,正如方才臣所說,淮安一定要保住,而且不能讓洪水波及中都鳳陽,威脅揚州。” “臣說句不當的話,災情已然如此,再怎麼惡化,也只能在已成洪泛區的地方惡化,所謂壯士斷腕,割肉剜瘡。決不能讓其他州府,被洪水波及!” 這才是真正的做官的態度,沒出事的時候未雨綢繆防微杜漸,出了事就要控制在可控的範圍之內,絕不波及到其他地方。 “很好!”朱允熥讚許一聲,“你以欽差之身去泗州,除了你要的先斬後奏之權外,朕還給你秘折專權,你的奏章直接送到朕面前。另外,朕知賑災不是一個人可以面面俱到的事,朕已籌備了賑災衙門。” “戶部尚書張紞,廉政院尚書暴昭,左都御史楊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