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踮著腳,抻著脖兒,直勾勾的看著朱允熥離去的背影。 只可惜他脖子太短,不管怎麼抻都跟腦袋一邊粗。 “呸!” 等終於見不到朱允熥的背影了,朱高熾暗地裡啐了一聲,心中罵道,“什麼東西?那是你叔叔,是外人嗎?你他孃的哎呦喂,當著人家面這通耍威風,你跟誰倆呢?都是朱家人誰不知道誰?扯什麼天命,你不過是運氣好投胎到......” 心中罵著不經意的回頭,卻見周王朱橚還在原地跪著抽泣。 他心中又是長嘆,“哎呀,其實熥子也算是有人情味了!若是我皇帝,早就對這些叔叔們動手了,還能留到今天?各個先軟刀子把他們權柄都削了,然後跟和麵似的搓圓搓扁。” 他上前幾步,攙扶起朱橚,“五叔,那個您緩緩心,緩一緩!” “我....!”此地沒有外人,朱橚淚眼摩挲,說不出的可憐。 朱高熾心中又是一軟,“您坐,坐下緩緩,喝口茶順順!” “悔不當初啊!”朱橚忽然嚎啕道。 朱高熾一時沒懂,“當初什麼?” “當初沒聽大侄子你的話!”朱橚跺腳道,“當初要是早聽你的話,我何至於今天這個地步呀?遼東大戰那邊,我要是早聽你的.....” “喝茶喝茶!”朱高熾一個激靈,就差把茶杯懟進朱橚的嘴裡,趕緊低聲道,“陳年舊事您還提他作甚?我早就忘了,您也應該忘了。”說著,哼了一聲,“五叔,您要是真聽我的,侄兒再多嘴一句。那些舊賬,別管旁人知不知道,您最好還是都藏在心裡!若不然....別忘了您現在還攥在人家手裡呢!弄得人家不高興了,舊賬也給你翻出來,您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去!” 話音落下,朱橚的眼淚直接沒了,放下擦著眼睛的手,眼珠子通紅,然後一聲不響的坐著。 “哪有一個好人,朱家門裡哪有一個好人!”朱高熾心中又開始暗罵,“你這剛從鳳陽來京城,剛見了皇上,剛有點轉機,就開始給我下套了?” “過去那點破事,你早不提晚不提非要見了熥子再提,你是怕我忘了呀!還是用話點我要挾我?” “再說你大吵白嚷的幹什麼?真當我這王府鐵捅一樣?回頭你嚷嚷完了你痛快了,你破罐子破摔了,我還得活呢!” “他孃的,以前是你的王府,現在就是我的王府,不給你就不給你,急死你!” 朱橚坐了半晌,轉頭悶聲道,“那個....皇上剛才也沒說如何發落我呀?我就一直在這待下去?” 他話音剛落,朱高熾的貼身太監苟不理就從外邊跑了進來。 “爺,宮裡來話了!!”苟不理點頭哈腰,跟大熱天發汗的哈巴狗似的。 “說!”朱高熾撇他一眼。 “讓您!”苟不理開口道,“陪著五王爺去行宮!” 朱橚一呆,“京師修行宮了?父皇不是最厭煩修築宮室嗎?” 而朱高熾則是小眼睛瞪圓了,噘著嘴無聲的嘎巴著。 若是有人會看唇語,定然不是什麼好話。 “我陪著去行宮?怪不得你丫臨走時候說什麼叔侄團聚,敢情在這等著我呢?他去行宮見老爺子他就去唄,我去幹什麼?哦,就老爺子那脾氣,回頭見他兒子受委屈了,沒地方撒氣,再給我兩腳?” “你丫有種,你怎麼不陪著你五叔去行宮呢!他也是你五叔!還是你下令圈的!” 朱高熾心中一頓大罵,可他也清楚,只能無聲的罵罵發洩下心中的憋屈之情。對於事實,改變不了也於事無補。 於是嘆口氣,“五叔,您要梳洗換衣衫嗎?侄兒這就帶您去見老爺子!” “不用不用!”朱橚站起身急道,“我這些日子以來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父皇!”說著,眼淚又下來了,“我對不起父皇,對不起母后,對不起朱家的列祖列宗...嗚嗚...” 朱高熾看看朱橚,本是灰色的棉布常服,袖口都磨白了,他暗中撇嘴,但嘴上還是要提醒,鄭重的說道,“五叔,侄兒覺得您還是換身衣裳再去!”說著,一點對方的袖口,“您這樣,好似誰虧待了您似的!” 隨即,又是笑笑,“當然,換不換在您。可是皇上臨走的時候說的話....您應該沒忘吧?” “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