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 皇帝所喜愛的水仙,擺在視窗的位置,沐浴陽光。 它開花時甚美,奶白色的花瓣之中會有杏黃色的花蕊綻放。 但現在,它還沒到盛開的時節。 遠談不上美不說,反而看著就像是幾頭大蒜插在土中,綠色的葉子就像是蒜苗。 而殿內,因為水仙佔據了視窗的位置,而被挪到角落的菊花。卻傲然開放,散發出陣陣香味。 朱允熥身著紅色的團龍袍服,靜靜的坐在御案後,眯著眼睛看著手中的奏摺。 《彈劾吏部尚書李至剛結黨營私折!》 摺子是吏部給事中上的,文中提到有一州府之學正名王志高,吏部連年考核不過中平,又無主政一方之履歷。 若其僥倖升遷,一州府之通判知州已是皇恩浩蕩。 然其王志高攀附李以行,吏部畏懼李以行之威,著拔王志高為山東濟南知府。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自李以行得聖眷以來,網路黨羽排除異己,課稅總司海關總司皆其一人之一言堂.... “哎!” 讀此奏摺,朱允熥心中微微嘆氣。 “眼看過年了,不給老子找點事,這些文官們就過不好年!” 朱允熥心中暗道一句。 明明才上午,可他已有些疲倦了,放下手中的奏摺,不住的揉著太陽穴。 他做皇帝已經很久了,做久了他才明白為何歷朝歷代總會有盛極而衰這種輪迴。 歷朝歷代,凡是王朝國力達到頂峰,必然會有幾代君主接連不斷的勵精圖治。 而在這個勵精圖治的過程中,都有一個相同點。那就是國力最頂峰時在位的皇帝,往往都在位時間極長。 這樣的皇帝在年輕時精力充沛,可年老之後都開始厭政。 一,是精力不濟。 二,是被這些官員們的勾心鬥角乃至黨爭,給折騰得累了,只想維持朝堂的平衡,再也沒有精力和精神去開拓進取。 而國家一旦埋下內鬥的隱患,到了子孫後代的手裡,就成了禍根。 “差不多一個月前的事,現在才上摺子!” 朱允熥心中冷哼,“這是在佈局呀!” 文官們的手段,他太清楚了。 小事要拱火,把火燒旺了,小事就成了大事。然後再報給皇帝,皇帝就無法輕視了。 就像李至剛這事,若是一開始第二天就上摺子,這種事無論對錯,直接內部消化了。即便李至剛真那麼跋扈,見朝中有人彈劾他,他也不敢呀! 可彈劾他的人,偏就不在第一時間上,不但不上還裝作不知道,甚至暗中給與方便。 然後散佈訊息,說李至剛如何如何,誰搭上他都一步登天如何如何.... 等朝野內外沸沸揚揚了,再上書彈劾說他李至剛的行徑多惡劣等等。 這時,王八恥躡手躡腳走到暖閣門口,在外低聲道,“萬歲爺,李少保來了!” “傳!” ~ “臣叩見皇上!” 暖閣中接見臣子,少了幾分莊重多了幾分隨意。 朱允熥坐在御案後的椅上,看著被陽光籠罩,身形有些刺眼,跪在暖閣外的李至剛微微一笑,“起來吧!給李愛卿搬個凳子!” “謝皇上!” 李至剛邁步進了暖閣,並沒有去坐王八恥搬的凳子,而是雙手捧著一份公文,交給了王八恥。 後者接過之後,也是雙手捧著放在朱允熥的案頭。 “臣署理課稅總司以來,奉旨於天下各州府縣設定課稅司,行新稅法,清查稅簿定稅額!” 李至剛朗聲開口道,“我朝新稅法以商稅為重,但臣發現,新稅法也頗有些....”說著,他看兩下皇帝的顏色,“有些籠統!” “就不是不夠細分!”朱允熥掃了一眼手中的條陳,笑道,“所以臣才讓你們集思廣益,朕一個人哪能想到那麼多!” 可說著,他忽然目光一凝。 李至剛的條陳第一條,赫然寫著請徵房產契稅! “臣清查京師乃至各地州府大城今年的稅簿時,忽發現光是京師一地,在衙門的地產備案已超過往年三成!” 李至剛繼續說道,“而京師之中的房價,也比往前貴了三成還不止!即便如此,也擋不住購者如潮,甚至應天府周邊原本偏僻的地方,也都地價陡增!” 朱允熥沒有說話,點頭示意李至剛繼續說下去。 李至剛頓了頓繼續道,“歷朝歷代太平盛世是都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