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頭各表一枝,把畫面從紫禁城中延伸出來。
北京秋老虎的酷熱,像是悶爐。
即便是路兩側的垂柳,葉子也被這天氣悶得卷卷的懨懨的。
更別提路兩旁那些商鋪的幌子,更是無精打采的。
街上也沒什麼行人,拋頭露面的都是那些賣力氣,或者等活的各色手藝人。也都一個個,敞著懷兒扎堆湊在陰涼下面,不住的擦著身上黏糊糊的汗。
國家大事跟他們沒關係,對他他們而言,誰當戶部尚書也沒有白吃的飯!
前門街邊一家叫百香居的點心鋪,它三樓的雅間正好可以俯瞰整條長街以及長街之後的小巷。
“少爺...”
郭珍小心的對站在視窗的朱文奎笑道,“您嚐嚐這北京的點心?跟咱們江南的不是一個味兒,但也挺好....”
六斤站在床前,眼睛盯著行人稀少的長街,盯著那些僻靜的小巷,既沒說話也沒吭聲。
郭珍緊張的搓搓手,目光看向一邊。
另一名東宮侍衛徐欽,垂著手跟雕像似的就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他倆都知道,太子在看什麼,在找什麼。
噔噔噔!
外邊傳來腳步。
徐欽不動聲色的挪動腳步,拉開雅間的門。
一名十六七歲但身材極其壯碩的便裝侍衛從外進來,滿頭大汗。
“少爺...”那侍衛怯怯的叫了一聲。
“嗯!”六斤應了聲,“怎麼?”
那侍衛上前,低聲道,“臣去找了,那家宅子不姓李,說是姓穆....說是從年前從一個老頭手裡買來的宅子...原先的賣主是個老頭,說回老家養老,說老家在濟南.....現在的買主說,聽著賣主那老頭的口音,確實有些像山東人!”
這年輕侍衛的口才算不得好,勉強能詞微達意而已。
但六斤臉上的表情,卻隨著這侍衛的話,不斷的起伏。
“好,知道了!你辛苦了!”
他臉上的表情掙扎了許久之後,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情緒,緩緩開口。
如今的他不再是莽撞少年了,知道什麼是城府,明白什麼是喜怒不形於色,更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要深思熟慮再不可任性妄為。
“小的不敢..”那侍衛趕緊道。
但隨即,猶豫片刻,又道,“少爺,明兒還讓小的來嗎?要不,小的.....?”
六斤回頭,忽然一笑,“你要怎樣?”
“其實尋人也不難!”那侍衛又道,“小人的爹,原先是咱們南京的五城兵馬司指揮使.....現在調任北京了,小的跟他借幾個便衣的差官....那些人眼睛毒著呢.....人群裡搭眼一看就知誰是小偷,誰是人販子.....”
“小的帶著他們,整天就在這北京城裡找,肯定能找到少爺您說的那幾位.....”
“哈哈!”
忽的,六斤被逗笑了,“找人是不難!但若人不在這兒,你怎麼找?”
說著,他隨即又有些意興闌珊的甩手,“算了,不找了!以後也不耽誤這些功夫了....”
聞言,郭珍和徐欽心中,齊齊鬆了口氣。
就算找著了,又能如何呢?
其實六斤自己也在心中,一次次的這麼問自己。
在過去的十幾年中,他習慣了身邊每天都有那個人。或者人,那個人的陪伴已經成了他的習慣。
他以為他離不開那個人呢,可這麼長時間以來,他也習慣了身邊沒有那個人......
現在找的是什麼?
是真的離不開那個人?還是真的懷念那個有那人陪的習慣?還是要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