蹦..........嚓......... 煙花,在冬日的夜空綻放,璀璨而又溫暖。迸發的火光,把整個浙江會館都照得亮亮的,火光下那些放煙火的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氣。 宮裡接親的隊伍馬上就到了,張善大人雖然不是浙江人,可把女兒接親的地方,就選在了在京的浙江會館。浙江會館的人,俱有榮焉! 張善雖不是浙江人但卻是浙江的父母官,張家的女兒進宮為側妃,浙江計程車子百姓也算她的孃家人。 “哇!” 小順子趴在窗臺上,漆黑的瞳孔中滿是煙火的倒影,時不時的發出幾聲驚呼,歡呼雀躍。 屋內,幾個張蓉兒父輩交好之家的女眷,在細心給她打扮。她本就是美人坯子,微施粉黛,略施胭脂之後,已是明媚動人,美豔不可方物。 “小姐!”小順子回頭,看著張蓉兒,由衷的說道,“您比煙火還好看哩!” 張蓉兒淺淺一笑,穿著紅色繡著金線嫁衣的她,像是畫裡走出來的人物一般。 只是誰都沒注意到,她的眼底有著淡淡的憂傷。 嫁給皇太孫她自無不可,甚至還有些欣喜。當年撫州河堤上一見,那爽朗的少年就映入少女心房。 可是,哪個女人願意做側房呢! 高貴的側妃,其實也就是民間的妾罷了。 她張蓉也是個驕傲的女子,自問不比天下任何人差,怎麼就............. 聽說皇太子娶正妃那天,全城轟動,光是皇家的聘禮就挑了幾百臺。新娘子被八臺大轎抬著,光明正大的從大明門正門進宮。 可到了自己這兒,婚禮要在天黑時分。 沒有鳳駕,沒有樂手,沒有禮部唱官,沒有聖旨。幾十宮人,簇擁著一頂六人軟轎,就要把自己送進去宮去! 明知這些事她無能為力,可心裡就是堵得不行! “嗯!嗯!”門外傳來兩聲刻意的咳嗽。 “老爺來了!”小順子從窗臺下來,飛快的跑過去開門。 “不要開門,隔著門說話!”外面,張善鄭重的開口,“從今日起你是皇宮內眷,為父是大明外臣。你我父女二人,不宜相見!” “爹!”眼淚,吧嗒就下來了,打溼大紅嫁衣。 窗子上倒映著張善的身影,“進宮前,有幾句話,為父和你嘮叨嘮叨!” 張蓉在女眷的攙扶下起身,微微福安,“女兒謹聽父親大人教導!” “進宮之後,承恩要順, 不可觸犯君上!” “為側妃,要端莊賢淑,謹守本分,不可僭越!” “受殿下寵愛,更要謹小慎微,不可恃寵而驕!” “謹慎言行,立身要正。” 張蓉兒俯首聽了,肅容道,“女兒記住了!” 窗外的張善,語氣柔和了一些,“爾往大內,勿記掛為父!” “爹!”屋內人,泣不成聲。 “這有一副玉鐲,是你孃的遺物,你留著念想吧!”張善掏出一物,慢慢的放在窗臺上,轉身離去。 在他轉身的瞬間,天上的煙火正照亮他的身影。似乎,他的脊背有些彎了。 “爹!”張蓉兒大哭,想推開房門,衝進父親的懷裡好好哭一場。 可突然,外面一個太監扯著尖銳的聲音,大聲喊道,“吉時到!” 鳳轎,落在了房前。 披著蓋頭的張蓉兒在眾人的攙扶下上轎,白皙的雙手中,抓著一個裝著鐲子的小木盒。 轎子,漸行漸遠,隱藏在夜色之中。 張善也在角落裡露出面容,不捨的看著女兒遠去的方向,淚流滿面。 人生,很是殘忍。 喜悅中會有悲傷,而真正悲傷時,絕無喜悅。 ~ 東宮之中,紅燭似火。鍾粹宮紅色的帷幔之下,張蓉兒端坐在鳳床之上。 從進宮開始,她的心就忐忑得不停的跳呀跳,似乎要從腔子裡掙脫出來一樣。雙手的掌心,全部都是汗水,擦了又擦了又來。 殿內靜悄悄的,偶爾有火花炸裂的聲音。 “小順子!”寂靜之下,張蓉兒實在是忍不住了,張口喊道,“小順.....” 腳步傳來,全然不是小順子那種歡快蹦跳的腳步,而是頗為沉穩,不急不躁的腳步。 “是誰呢?”一瞬間,張蓉的心,又馬上提到了嗓子眼。 “等急了吧!” 一個溫和聲音響起,霎那間讓張蓉空落落的心裡,差點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