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朱棣,叩見皇上,吾皇.......” “好了好啦!”同樣一身布衣常服的朱允熥,看著在自己面前行禮的朱棣,開口笑道,“不是朝堂之上,沒有外人,咱們叔侄之間就無需多禮了!” 說著,對身側的樸無用說道,“去,把燕王扶起來!” “千歲,起來吧!” 朱棣推開樸無用,自己站起身,目光落在朱允熥身上。 這位他如今要虔誠叩拜的皇帝,就穿著普通的束腰袍服,顯得既儒雅又英氣勃發。眉宇之間,淡淡的笑意,那是一種禮儀性的疏離。 “等久了吧?”朱允熥笑著在茶臺邊坐下,信手翻開兩個茶碗,“朕那邊,事太多!” 朱棣站著,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只能低聲道,“臣不敢!” “這春和宮自從父親走後就空著,始終沒動!當日皇爺爺曾讓朕住進來,可是你知道的,睹物思人,朕一到這,腦子中全是父親當日的音容笑貌!”朱允熥緩緩開口,笑道,“不用站著,坐吧!” 朱棣謝恩,恭敬的半個屁股沾著凳子坐下。 “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麼朕沒有沒賜宴在謹身殿?”朱允熥看看朱棣的臉色,手指敲打桌面。 朱棣的目光,落在對方翻開的茶盞上。 又站起身,親手放入茶葉,從太監手裡接過暖壺,泡好茶,分在茶盞之中,輕推過去。 朱允熥沒有喝,依舊看著他,“你別會錯意,不在謹身殿,是朕不想弄得那麼正式。君臣相對,史官在,禮部的官也在,宗正府那邊也要來人。” “到時候吃也吃不好,喝也喝不好,說話都是雲山霧罩,不得其意!” “在這,就在父親當年接見你的地方,隨和些,話也說的明白些。” “你和朕,其實一直以來都沒好好的說過話!” 朱允熥言辭真切,不像是作假,更不像是搪塞。 朱棣心中,不安和忐忑稍去,“臣,謝皇上隆恩!” “心不誠的謝恩,朕不稀罕!”朱允熥笑道。 朱棣趕緊起身,行禮道,“臣不敢有不敬.......” “事已至此,就不要再說這些虛話!”朱允熥直接打斷他,語氣變得有些冰冷。 朱棣的身子微僵,站在原地。 “有些事,你心知肚明,朕不說不代表朕不知道!”朱允熥笑笑,手指忽然朝外一指,“燕王,你不是一直想要那把位子嗎?” 瞬間,朱棣的後背讓冷汗溼透。饒是他自問頂天立地英雄了得,此刻心中也只剩下驚恐。 因為這句話,能要了他的命! 能讓生不如死,身敗名裂! “朕知道!”朱允熥看著他的眼睛,“朕一直都知道,從小就知道!”隨後,他笑了笑,“不但朕知道,你當父親當日,不知道嗎?他也知道!” “這是父親生前的故居,你自己好好想想,父親當年是如何對你的!” “他明知你心中有不忿,不甘,有野心。還是包容你,寬厚的待你,只要你開口,無所不應,無不支援!” “是他軟弱嗎?哈,不是吧!” 朱允熥的手指敲打桌面,“是因為,他把你當成他的弟弟,作為兄長不去和你計較。是因為,你骨子裡和他流的是一樣的血。是因為,你和都是朱家的兒郎!” “到了朕這,你的所作所為變本加厲,你捫心自問,你該死不該死!若你是朕,焉能讓你活到今日!” “可朕也還是屢次容了你,為何?” “因為你朕父親的弟弟,是老爺子的兒子,是朕的叔叔。你和朕,流著一樣的血!朕不忍骨肉相殘,不忍老爺子在承受喪子之痛!” 噗通,朱棣雙膝跪地,已是說不出話來。 “今日沒有外人,不如索性說開了。”朱允熥繼續道,“今日朕說的話,一字一句都不會落在史書上,更不會讓外人知道半個字。但今日這番話,朕說了之後,就不會再說第二次!” “你明白嗎?今天是朕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了!” “家國天下,朕分身乏術,實在不想在你身上,再浪費心思了!” “臣.....臣......”朱棣惶恐得語調打結。 他試想過許多遍,和朱允熥見面之後的場景。但千想萬想,怎麼也想到不到,朱允熥上來,直接挑明瞭,一句句話直接扎到他的心坎。 “扶燕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