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散去,朱允熥在東宮中接見了從北平返回的,鐵鉉解縉。 “臣等參見殿下!” “無需多禮!”朱允熥笑道,“來人,給他們賜座,上茶!” 這兩人的年都是回京師的路上過的,一路風霜勞頓,鐵鉉身強體壯更顯精神,而解縉則是有些似乎精神不濟。 坐下之後,朱允熥又開口道,“北地如何?” 解縉笑道,“冷!” 鐵鉉則是微微沉吟,“豪邁!” 朱允熥手指輕輕敲打桌面,略微思索問道,“孤四叔如何?” “臣觀燕王其人,有大才壯志,治下有術,但又桀驁不馴。”解縉開口說道,“若殿下得之,自是安定北疆的良將。若殿下不可得,則恐有掣肘!” 朱允熥不置可否,轉頭問鐵鉉,“你看呢?” 鐵鉉看看周圍,“請殿下摒退左右!” 朱允熥一擺手,身邊伺候的宮人全部退下,殿中他只有他們君臣三人。 “殿下未來可是要削藩?”鐵鉉正色問道。 朱允熥注視他良久,點頭道,“是!”說著,一笑,“你二人都是孤的心腹,孤的心思你們多少知道一些。將來,孤要削掉大明所有的藩王,軍權政權財權皆歸於中央!” 此言一出,解縉滿眼是光。 而鐵鉉則是微微沉吟,反問,“殿下,何不用之?” “你也是博覽史書的讀書人,自古以來只有桀驁不馴與中央為敵之藩王,可有一心為國的藩王?”朱允熥開口說道,“漢晉之禍,歷歷在目。再說我大明分封九邊,諸位藩王手下都是精兵悍將,只知塞王而不知國家。而內王們,多驕奢淫逸,為當地之禍!而且,這些藩王又生藩王,現在皇族人數不多,國家還可以負擔。再過幾十年,朝廷拿什麼養活這些人?” 對於燕王朱棣,其實朱允熥心中是敬重多過防備,他何嘗不想收服這位四叔,為大明的利刃。可燕王是個驕傲的人,滿腔雄心壯志,怎會甘居朱允熥之下。 再說,從國家層面講,分封手握重兵的藩王本就是錯的。 老爺子的心是好的,想法是好的。他想的是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北方憂患之地,讓兒子們帶軍鎮守成為屏障,自己的嫡子為皇帝坐鎮中央,未來即便是天下有變,他朱家的江山依然是鐵打的一般。 就算兒子中有人不聽話,有別的心思,一地的藩王根本不足以和整個大明抗衡。 但這種錯不是軍事上的錯,而是政治和財政上的錯。大明現在戶部的財政收入摺合白銀是每年三千多萬,除此之外還有專門讓老爺子分配的兩淮鹽稅,一千多萬。 這麼多錢不算少,卻只能堪堪持平。除了每年開支浩大的軍費之外,還要養活地方的藩王。 朱允熥削藩,並不是因為軍事和皇權。而是為了,未來大明的財政。除了真金白銀,藩王還要在地方佔據大量的土地,侵吞田地,隱藏人口,殘民之事常有發生。 有一說一,老爺子的兒子雖然大部分都不錯,但那只是在老爺子面前裝的而已,他們私底下在封地之中,可都貪婪得很。只不過,老爺子對兒子們偏心,不願意去問。 一個藩王能生出一堆王爺來,這些人都要中央財政去養,怎麼養? 藩王就是大明這條巨龍身上的吸血蟲,一個個肥頭大耳而對國家沒有半益處。 朱允熥要把這些藩王手中的權力財富土地都收歸中央,還利於民。 他雖然要削藩,但也會分封。削藩的藩王們,只要是有能力,可以帶著子孫還有囚徒罪人之類,為大明的先鋒,在大明羽翼之下擴張版圖。 他是封藩在外,而不在內! 這只是第一步,削了藩王才能推行他心中謀劃已久的新政。重新普及天下人口,清查田畝,釋放勞動力,打壓無良的官紳。 這個時代,現階段大量自食其力,自給自足,捐糧納稅的自耕農才是國家富強,穩定的最大依仗。 然後他可以設定關稅,商稅,開放海禁,促進商業,一手農一手商。 他要打造一個絕代無雙,強國強軍強民的大明,必須要行雷霆手段。拿藩王開刀的威懾力,遠大於空頭聖旨。 老爺子希望他做個賢君,希望他做一個聖德天子。但是他要的,不是一個太平天子,而是要做開創時代,引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