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之夜,風蕭蕭卷殘雪,寒風凜冽。 一望無垠的軍營之中,通明的燈火映照著北地男兒通紅的臉龐。他們的臉上臉上,那些風霜吹打出來的痕跡,猶如胸甲上敵人刀槍斧鑿的印記,格外打眼。 軍營中人來人往,看似喧鬧卻又寂靜無聲。酒肉如同流水一般端上來,在桌上冒著熱氣,而在桌邊肅然坐著的漢子們,卻沒多看幾眼。 在這些酒席邊,是幾條緩慢移動的,由士兵組成的長龍。他們一個挨著一個,笑盈盈的朝帥臺方向前行。 帥臺之上,燕王朱棣並軍中諸大將,還有朝廷派來勞軍的天使無聲肅立,看著臺下的緩緩移動的隊伍。 在朱棣等人的身邊,一口口箱子被開啟,裡面是璀璨的銀子,還有黃澄澄的銅錢。另一邊,棉布食鹽堆積如山,都是賞賜士卒的物資。 “張百盛,斬首三級,賞銀九兩,鹽十斤,布半匹.........” “陳狗子,斬首兩級,賞銀六兩,鹽五斤..........” “何老二,斬首三級,右手傷殘,賞銀九兩,鹽十斤,精米五石,布一匹........” 軍中斷事官在臺上大聲念著有功將士的名單,臺下數位軍法官和燕王親兵,在給有功將士分著銀錢,物品。 當日,朱棣於暴風雪中,追殺伯顏納哈的大軍,最終大獲全勝,殺敵無數。今日,正是他犒賞三軍之時。 臺下的長龍緩緩移動,拿到賞賜計程車卒們喜笑顏開。但是隊伍,沒有絲毫的雜亂,更沒有鼎沸的人聲。即便是領功受賞,燕王朱棣的兵馬,依然猶如打仗一樣,進退有度。 “沈部堂,本王麾下的兵馬如何?”朱棣對身後的兵部尚書沈溍,傲然說道。 沈溍五十出頭,是大明中能文能武的賢臣,看著營中的將士們,開口讚歎道,“燕王麾下,的確是一等一的強軍!”說著,又笑道,“臣,多次勞軍,九邊之地的邊軍多是桀驁之輩,領賞之時往往一哄而上,大聲叫罵。前年,臣去太原,那邊的兵,排隊領賞之時,自己人都能打起來!” “所謂強兵,須令行禁止,萬人如一人。否則,即便是再能打,也不會長久!燕藩虎狼之師,於諸王之中,最強!” “部堂謬讚了!”朱棣大笑,不過眼神中的得意,毫不掩飾,“我北平兒郎,馳騁遼東塞外,靠的就千萬人如一人!”說著,朱棣眼神飄飄,落在朝廷天使之中,另外兩人身上。 朱棣早就收到訊息, 鐵鉉,解縉,都是東宮詹事府的官員,也跟著一塊來北平勞軍了! 皇太孫是派他們來檢視虛實? 朱棣心中冷笑,“燕藩上下,萬眾一心水潑不進,來兩個書呆子能看出什麼?” 他雖遠在北平,可是京中的大事小情也一清二楚。 藍玉被老爺子訓斥,現在京城內外常家再次上位,掌握軍權。 “老爺子怎麼沒直接把藍玉那廝砍了!”想起這個事,朱棣心中就有些遺憾。 不是他怕藍玉,而是他討厭這個人。驕傲的人,往往和驕傲的人不對付,看不順眼。 同樣的藍玉也看他不順眼,而且當年沒少在太子跟前,說他朱棣的小話。 而且,若是老爺子盛怒之下殺了藍玉。那就等於,讓皇太孫斷了一臂。朝中開國老將老矣,沒幾個人是他朱棣的對手,他所患者,唯藍玉一人。 “找人給藍玉上點眼藥!” 朱棣心中暗道,“最好是能弄死他,這樣的話,等再過幾年,老傢伙們都死了,朝中再無大將。皇太孫長於深宮,根本不知兵,看他用誰?” “若用李景隆那樣的草包,老子能打出他屎來!” 站在帥臺上,朱棣心中百轉千回,不停思索。 “燕王大軍,卻是與眾不同!” 後面,鐵鉉對著解縉小聲說道。 “看著是挺有虎狼之師的樣子!”解縉也說道,“可是與眾不同,從何而來?” “你看!”鐵鉉手指快速的點了一下,臺下那些領賞計程車卒,“燕王軍中,多有胡人。這些胡人最是桀驁難馴,可是燕王軍中卻和漢人士卒好像一體。” 解縉想想,撇嘴道,“軍中都是袍澤,自然是一體!而且邊軍之中,不像南方涇渭分明!” 鐵鉉又道,“你再看燕王麾下的將領們!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