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李至剛心中豁然開朗,所有的自哀自棄一掃而光。 對呀,有白頭了怎麼了?我是累的! 老了怎麼了?我也是累的! 朝中諸公都是自然的老去,唯獨我是為了國事而老! 這些白髮,不就是明證嗎? 這些白髮,不就是我在皇帝面前最好的證明嗎? 心中想到此處,李至剛不動聲色的抬頭,把鬢角弄得又亂了些。 李景隆在一旁只當沒看到,目光看向窗外,嘴角含笑。 ~~ 紫禁城的清晨,已經人來人往。 侯見大臣值班房中,各地的總兵都司還有參政按察使等,不下數十人。 這些朝廷大員都在等著陛見,因是紫禁城中不方便相互寒暄,所以只能用眼神交流。 突然,所有人目光齊齊看向一個方向,然後看清來人之後驚得合不攏嘴巴,眼神中滿是詫異。 只見位高權重的曹國公笑吟吟的引著一人進來,舉手投足之間滿是客氣。 隨後又聽曹國公對那人說,李部堂稍作片刻,某去問問鄧平萬歲爺起了沒有! 頓時,所有人看向那人的目光瞬間變得敬畏且恭敬起來。 李至剛! 這位就是譭譽參半的李至剛! 李至剛坐在首位上,面對周圍投過來那些帶著討好的目光,傲然一笑,志得意滿。 他很享受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 更喜歡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態! 以前他李至剛名聲不顯,但從今往後只要是外官進京,遇見他都要尊稱他一聲李部堂,或者李閣部。 甚至,他李至剛的門下還會出現很多在地方上,當封疆大吏的門生。 想到此處,他坐得愈發官氣十足。 “李部堂,下官是廣西左參政....” 旁邊一人,挨著李至剛最近的,終於是忍不住開口自我介紹,“下官其實早就認識部堂您了,但無緣和您相識。下官和您同一科。只不過部堂您才高八斗乃是一甲,而卑職則是末等僥倖中了個進士...” 李至剛看也沒看那廣西佈政,只是微微點頭。 等那廣西參政還要再說,李至剛悶聲道,“噤聲!侯見房中如此喧譁,成何體統?” “大人教訓得是!” “卑職失禮!” 聞聽周圍人的請罪,李至剛嘴角再度泛起微笑。 想他李至剛未發跡的時候,只能跟在本部的尚書後面當個透明人。從來只有他巴結別人,何時有過別人巴結他? 就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齊齊一滯。 乾清宮大總管王八恥出現在門口,目光那麼輕輕一掃。所有等著陛見的官員們,統一露出得體又帶著禮貌的微笑。 “李部堂,您怎麼在這呀?”王八恥笑道,“您既然來了,該直接找奴婢通稟的!”說著,又笑道,“您快跟雜家來吧,萬歲爺問了好幾茬了!” 饒是李至剛心中明知王八恥說的是客氣話,可心中依舊抑制不住慢慢的歡喜。 “有勞大總管了!” “嗨!看您說的,這不都是雜家應當的嗎?”王八恥笑著帶他出去,留下一地羨慕的眼球。 同時,隱隱的又傳來王八恥的聲音,“您跟他們擠什麼?您什麼身份他們什麼身份,一張片子遞過來,您直接在樂志齋外邊等著就是了,誰還敢攔著您!!” “規矩就是規矩,李某不敢託大!” “哎呀,您是一般人嘛?看您說的!” 侯見房中的人聞聲,齊齊感嘆。 “什麼是得聖心?這就是呀!” “什麼是寵臣?這就是呀!” “什麼是有面子?這就是呀!” ~~ “微臣李至剛,叩見吾皇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樂至齋二樓單獨有一間房,名叫養心堂。 此堂靠窗,屋內擺設簡單明瞭,乃是皇帝平日辦公和接見心腹臣子的地方。 朱允熥坐在明黃色的軟塌上,看著跪在門檻外的李至剛,等對方行了叩拜禮之後,柔聲笑道,“抬起頭來,讓朕看看!” “皇上!”李至剛微微抬頭,對上皇帝的目光。 皇帝的目光中滿是嘉許,還有欣賞,乃至欣慰和期盼種種。 “愛卿瘦了,黑了!”朱允熥感嘆一聲,“比出京之前老了許多!” “臣...愚鈍!”李至剛再叩首,“唯有兢兢業業以敬皇命,親力親為以為王事!” “哎!若滿朝文武都如你這般公忠體國,朕這個皇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