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死?” 李景隆驟然一聲喊,讓李芳英直接一個激靈,後退幾步,畏懼道,“大哥,您....?” “我跟沒跟你說過,來錢的地方有的是,不要仗著咱家的名頭亂伸手,說沒說過?”李景隆咬著牙,近乎低吼一般出聲。 他太瞭解這個弟弟了,這些年仗著李家的名頭在外邊沒少找財路。一般的事李景隆也就忍了,畢竟是他也是李家的血脈,不能看著他受窮。 可鹽場的事他李景隆都不敢插手,這裡面的水太深了,一個不好就是粉身碎骨。他李家這麼多生意,連茶馬都有涉獵,可唯獨不曾涉及到鹽。 因為他知道兩淮的鹽場是大明的命根子,是皇家的私庫,是大明百萬大軍的錢袋子。 說句不好聽的,正是因為有這個錢袋子。當初老爺子殺那些領兵大將才殺的那麼肆無忌憚,要是皇家的內庫窮得叮噹亂響,哪個皇帝敢殺那些老軍頭? “我....”李芳英又後退幾步,“當初,不是您給我這條....” “放屁!”李景隆箭步上前,一把拽住李芳英的脖領子,“我什麼時候讓你摻和了?” “前幾年,皇太孫給了咱家往高麗販鹽的專權!” 李景隆的手豁然鬆開,然後悵然坐在椅子上。 確實有這麼回事,當時的鹽也確實是從兩淮鹽場出來的,可那些鹽都是有賬可查,且都是官價。 “你仔細說說,到底怎麼回事?”李景隆忍著心中怒氣,開口說道。 李芳英低著頭,上前兩步,低聲道,“是湯老二找到我....” “湯景?”李景隆頓時覺得一陣頭大,太陽穴生疼。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這個湯景是湯和的嫡孫,他爹湯鼎當年戰死在了雲南,他和宮中那位淑妃娘娘是親親的親兄妹。 湯景這人是勳貴之家武將之子,但正是因為他父親英年戰死,老爺子憐惜他年少失父,早年間給過他一個大大的肥缺,膠東鹽運使。 那時的湯景才二十啷噹歲,不滿三十,就已是從三品的高官,每年過手的銀錢數十萬計。 但這小子壞就壞在鹽上了,手腳不檢點被御史彈劾。換別人早掉腦袋了,可先是因為老爺子對湯家愛屋及烏,後來他妹子成了貴妃娘娘,不但安然無恙,還成為掌管皇家車馬,總領全國馬政的太僕寺卿。官職雖然沒變,但再過些年就是往兵部侍郎的路上走,前途不可限量。 此刻,李景隆只覺得腦子裡嗡嗡的。 “先是承恩侯,現在又冒出湯家的人,皇上若知道了,只怕心都要碎了....” “皇親國戚,哈!皇親國戚,就是一群見不得腥味的野狗,平日溫順,可一到國家有難的時候,就冒出來狠狠的咬一口!” 李芳英看了一眼李景隆,繼續說道,“湯老二找我說,淮北水災,那淮安淮陰鹽城三處兩淮之中最大的鹽場,必然要停工。一停工鹽就勢必供應不上,那些鹽場就會急得直跺腳.....” “說重點的!”李景隆吼道。 “他的意思是這三處鹽場的鹽不足,可以從膠東,長蘆鹽場販鹽過來,掛在兩淮鹽場的名下....” 嗡! 李景隆徹底腦袋炸了。 大明的鹽場多,可這為何朝廷最依賴這三處,因為這三處都靠著運河,先有漕運只便。而後淮陰還靠著出海口,還可以走海路。 而且,最重要的是,朝廷所發的鹽票,都是這三處的鹽票居多,在市面上也最值錢。 兩淮鹽場除了每年能帶給朝廷巨大的現銀收益之外,還有最重要一個作用,那就是鹽票。 大明各地邊軍的糧食物資,靠的都是商人們運送,尤其是寧夏甘肅陣等那些西北苦涼之地。 邊鎮可不是一個大軍事堡壘一般,而是層層疊疊向外擴張開,以衛所為單位組成的戰略圈。 若是朝廷組織人手,怕是吃掉的浪費掉的比運過去的還多。所以從洪武三年開始,讓天下那些最有錢的商人們,往邊鎮送糧食送物資。 等送到之後,邊鎮總兵查驗蓋章。商人們再拿著收據,回來兩淮鹽場領鹽。 而有能力往邊關運送糧食的,就是江南的豪商。兩淮鹽場距離他們最近,他們自然不可能捨近求遠。 再往深裡說,鹽商們鹽到手想圖省事的話都根本不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