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府上好熱鬧呀!” 夜,掌燈時分。 莊親王府後巷子,正對著長安大街。 臨街一處三層的酒樓中,六斤站在窗邊,眺望車馬如龍,燈火璀璨如白晝的莊親王府,笑道,“孤要不要也去湊個熱鬧?” 他話音剛落,身後就響起一個聲音,“殿下萬萬不可!” 雅間之中,除了六斤這個便裝的太子之外,還有幾名身著儒裝的中年官員。當然,也少不了在角落中呆坐著的,一言不發的曹小強。 六斤回頭,見說話之人乃是詹事府左詹事翰林學士黃觀,不由得笑道,“孤為何去不得?” “臣以為,殿下還是和諸藩保持距離為好!”黃觀起身,拱手道,“諸藩本就仗著皇上的優渥,驕奢蠻橫桀驁不馴。若殿下也和他們親近,只怕他們更加的目中無人。” 黃觀話音落下,另一詹事府詹事俞士吉也跟著開口道,“殿下,臣以為您不但不宜和諸藩王親近,還要.....示之以威!”說著,頓了頓,冷臉道,“這次諸藩進京,臣冷眼旁觀,諸藩王對您,都缺乏畏懼之心!” “哦!”六斤笑著點頭,再次看向窗外,眺望莊親王府。 這兩人,都是他的心腹之臣。 可以說是東宮一系官員之中,難得的不空談,不爭權奪利,務實且不張揚,為人老成持重之人。 可以說這兩人是六斤除了東宮三位老師之外,最信任的臣子。 而角落的曹小強,更是把腦袋埋在胸口,恨不得再低一些,正好用肩膀堵住耳朵,啥也聽不到。 俞士吉見六斤的神色頗不以為然,上前幾步,正色道,“殿下,諸藩如此猖狂,彷彿天下除了皇上就是他們最大。且他們的封地又孤懸海外,手中有錢有糧有人。若再對殿下您失了敬畏之心,就等於對朝廷中樞失了敬畏之心!” 說著,他眯著眼眺望朱高熾的王府,又道,“再過三五十年,諸藩成為國中之國,也未可知!” 黃觀也上前,同樣鄭重的說道,“俞學士言之有理,到時候莫說海外諸藩反哺中國......呵呵,不狼子野心以怨報德背祖忘宗都不錯了!” 六斤默不作聲! 曹小強在角落,身子快蜷縮成一團兒了。 “藩王之權,該削了!”俞士吉看向窗外,低聲道,“殿下,不若趁此藩王悉數回京之時,臣等彈劾!” 黃觀也跟著說道,“殿下已出閣理政,一出手就是收海外諸藩之權,天下官員必然對東宮側目.....” “我他媽聽見了什麼呀?”曹小強轉頭,閉著眼痛苦的用額頭碰著牆壁。 “不用!” 片刻之後,六斤淡淡的開口,嘴角泛著一絲嘲諷,“不用孤!”說著,看向黃俞二人,“兩位也不要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 “皇....?” 黃觀俞士吉心中齊齊驚呼一聲,彼此對視,心中都暗道,“皇上?” 六斤仍舊眺望窗外,“你們說的對,他們對孤缺乏畏懼之心....他們兒子,他們的孫子,對大明還有多少畏懼之心?呵,國中之國?” 黃觀又上前一步,低聲道,“殿下,臣斗膽請問,此次削藩王之權,要削到什麼地步.....?” 六斤頓時皺眉,“黃愛卿,這是你該問的?” “臣是因為此事,想到另一件事!”黃觀俯身行禮,“想到關乎殿下您將來的事!” “孤的將來?”六斤沉默片刻,道,“削權,就是收回他們的特權......” 黃觀跟俞士吉又對視一眼,彼此心中已明白了大概。 所謂收回特權,那就是讓在藩國執掌民政兵權各種特權的藩王們,變成大地主。或者是,拿著各種乾股卻只能在家等著分紅的藩國大股東。 “剛才臣在瞬間,忽然想到幾天前的一件事!” 黃觀低聲道,“皇上說,等寶慶長公主大婚之後,皇子們要跟著廣東水師艦隊出海去藩國遊歷.....” 六斤忽的皺眉,似乎也明白了一些。 “現在看來!”黃觀繼續低聲道,“皇上此次削弱海外諸藩,其實削的不單是我大明朝的皇叔宗室,還有.....” 六斤心中驚呼,“削的還是我那些兄弟!” “所謂旁觀者清,臣是局外人,自然就看的清楚些!”黃觀又道